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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渡老远听见了声音,他轻轻地把秧秧摇醒:“有人来了。”
秧秧睁眼愣了一下,跑去拉开屋门,莫允差点刹不住脚,喘着急气说:“夫人在唤三姑娘。”
秧秧出门前,回头看向沈渡,沈渡感觉到她的目光,温和地冲她点点头:“快去吧。”
秧秧提着小裙子,飞快跑向阿娘的屋子。
“外祖母!”看到满屋子都是侯府的人,秧秧瘪起嘴,露出满脸委屈。
王氏的嘴角抽了抽,扭头看向另一边。
曹氏坐在床边心急地招手:“快!宝贝快过来!”
阿娘嘴角有一片鲜红的血迹,秧秧宛如青天霹雳,怎么会成这样?
沈三爷把女儿拉过去,一家三口的手握在一起,“女儿来了,珍禧,你不是叫女儿吗?”
白珍禧紧闭双眼,手指冰凉,神魂游离在生死一线。
她还在黑暗中寻找女儿,不能让女儿被人掳走,她不可以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女儿,她找啊找啊,找到意识全无,最后感受到一片朦胧的光亮。
“是心痹!”郎中一见便呼不好,一针扎在紧要穴位,再将银针往里深入,几息之后,白珍禧神色可见平缓。
“她心血有亏,身子不能受罪,为何无人提前将此事告知我?”郎中见情况暂时稳下来,气愤地问向亲属。
曹氏又愕又怕,她头回知道女儿心血有亏,于是自责的流泪道:“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沈三爷也一头雾水,“珍禧一向没有这个毛病,怎么会突然间亏了心血?”
郎中指着她适才呕出来的血,颜色比寻常的血更深些,“这就是明证,是因为郁塞难耐才呕出来的。如若平时没有这个毛病,那就是突发的,可病人正在昏迷,甚至未曾完全苏醒,怎会突发急症?当真是怪事!”
秧秧很害怕,她才觉得今世什么都有了,难道又要失去阿娘?她颤抖着虚靠在阿娘的身旁,一声声地喊:“阿娘,阿娘,你看看秧秧!”
郎中又施了第二针,施完对秧秧说:“请小女君继续喊娘,把病人的神识喊回来。”
秧秧不敢停,噙着眼泪不停喊娘。
郎中继续施针,把白珍禧从鬼门关往回拉,一番辛苦之后,翻开她的眼皮察看,点点头,去取药箱深处不常用的药丸,递给曹氏,命喂她服下。
又问:“府中可有十年以上的老参?赶紧煎了,连续几日都要喂服。”
王氏没料到还会有这一遭,忙应声道:“有的有的,这就去取来煎药。”
曹氏疼得一脸泪,对金嬷嬷道:“侯府有更好的,有劳嬷嬷回去取来,给小幺救命。”
金嬷嬷颔首让她放心,便一刻不敢耽误,速回侯府去取。
秧秧还在阿娘身旁一声一声地喊,猫崽仔似的窝在半边,一副让人心碎的表情。
沈三不停揉着妻子的手,两眼红得滴血。
那药丸服下之后,白珍禧头脸渗出的汗就变少了,郎中这才叹道:“救回来一半。”
白珍禧恍兮惚兮,在那片白光前踌躇不进,她的女儿呢?她的秧秧被人掳走了吗?秧秧到底在哪?
“阿娘,不要丢下秧秧。”秧秧忽然奓声大嚎,所有人的心跟着一抖。
郎中眼前一亮,让人不要阻止她,就这样喊有用!
“阿娘不要走。”
“不要丢下秧秧!”
“秧秧不能没有阿娘,阿娘别走。。。。。。呜呜,阿娘别走。。。。。。”
白珍禧终于又听见了女儿的声音!她豁然调转方向,顺着声音的来处,拼劲全力地去寻找她的女儿!
“阿娘!”秧秧的小手扒在她脸上,是温热的。
白珍禧触到了女儿,她欣喜若狂,差点功亏一篑就丢了!
“秧秧。。。。。。”她从鬼门关游离回来,眼皮沉沉的,只睁开了一条缝,女儿像个小花猫,就在她眼前哭得抽抽,白珍禧虚弱地笑了。
她把女儿找回来了。
“好!这下没事了!”郎中高悬的心终于落下,摇头道:“老夫再也不敢走远了,让他们快些上参汤!”
王氏也没有拉稀摆怠,当下开了库房,取出最好的救命参,亲自看着人熬。
很快,参汤送到了床前。
曹氏小口小口喂进女儿嘴里,老参药效显著,白珍禧脸上终于恢复人色,服下小半碗后,她便掀开眼帘,两行清泪垂落。
“幺儿,你是要娘的命啊。”曹氏哀声恸道。
“珍禧,感觉好些没有?”沈三的声气也已破碎得连不上。
白珍禧单调地转着眼珠子,直到秧秧重新抱住她喊阿娘,她才“唉”了一声,手指用力握了握。
沈三拉着她这么久,总算感觉到了点反应,于是他紧紧包裹住她的手,再也舍不得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