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草原回来以后,陆火全身心投入工作之中,原本就是忙里偷闲玩那么几天,刚上班就被压了很多事,不过这于他来说,却是件好事。
他可以依托于忙碌,而无暇去思考一些不该想的事,同时也降低了他回家的频次,作为兄长,哪些事可行,哪些事不可行,他有责任去控制方向,如若无法控制,则尽可能规避。
人活于世,必被各种关系捆绑,家庭,亲人,朋友,邻里,稍有风吹草动,可能就成为了别人家饭桌上的谈资,语言能治愈人,也能杀人,他不能因一己私欲将所在乎之人拱手推进风险之中。
扼杀,是他可以使用的方法,即使是扼杀自己。
…………
中秋来临,大家已经在计划假期安排,中午吃完饭,陆火收到一张报名表,让他赶紧填了交上去,他瞅了两眼,是个学术会议,研究生时他就总被导师苏南与往这类会议里塞。
国内经常搞这些大大小小的学术会议,有些是货真价实的学术讨论,能学到很多知识,有些则是挂着羊头卖狗肉,明着是学术研讨会,暗着却是为了多方利益的“经济会议”,基本是把一些有知名度的“大咖”聚在一起,软式植入商业推广,毕竟通过“大咖”们的嘴说出来,要比厂家自己说出来更有说服力,这类会议偶尔能吸收到一些营养,因为厂家手上的成果是集大成的,但大部分都是浪费时间,十几个专家演讲,每个人花个十几分钟讲个课件,根本讲不深也讲不透,而且有问题也不能现场问答,坐着听两天的“课”,最后一天由厂家安排吃吃喝喝,免费旅游一番便结束了,因此,他后来便不大愿意去参加学术会议了,这会儿网络十分发达,很多平台都在搞线上论坛和APP,付费买个会员,就能获取到不少有用的前沿信息,这样更省时省力。
但现在各大医院也开始办自己的学术会议了,可能是为了上层次吧,于是便出现了相互参加相互观摩学习的现象,今天你开会请我来,来日我开会也会请你来,这次的会议,便是陆火他们医院对“兄弟”医院的回礼,轮到陆火和其他几个医生去参加了,陆火上网查了一下这次会议的相关新闻和参会人员资料,看上去似乎还不错,应该能有所收获。
填完表,徐峰凑过来问陆火:“你今年搞什么科研课题?”
“还没想好。”
“带我一个呗。”
“等我想好了告诉你,看你要不要参加。”
“别太难啊,也别太花时间。”
“那你自己搞。”
徐峰非常想搭陆火的“顺风车”,近两年,院里改革了晋升制度,得有文章傍身才能有资格谈晋升。
其实临床医生很少有喜欢做科研的,毕竟临床事情太多了,有时候忙得连上厕所都忘了,更别提要挤出时间去做实验,还得整理数据外加分析并写文章,但是为了前途,又不得不做。
但不做科研,就没有文章,没有文章,就没法子晋升,晋升不了,就只能当万年住院医,谁愿意光给人家打下手呢,混到四十几还跟二十出头的年轻大夫一样,连开个抗生素的权限都没有,脸皮再厚的人也会觉得不好意思,所以,要么求人带文章,要么编造数据,要么购买论文,有陆火在,他自然是优先选择求他带了,在资历差不多的同辈中,陆火的整合能力最强,脑袋瓜子又好使,只要他拉个团队起来,完成课题完全不用愁,但他的课题通常很难,分配下来的任务也难,完不成的话,陆火就直接把人踢了,往后再也甭想跟他组队。
在徐峰看来,陆火的科研能力也很强,他和陆火大学就是同窗,又都读了研究生,只不过陆火的导师是大名鼎鼎的苏南与,是他们现在科室主任李嵩的师弟,而且还是他们这行里冒尖的大牛之一,手里都是博士和博士后,极少带研究生,陆火是他的关门弟子,他此后再未收过学生。
申请研究生那会儿,徐峰超级想选苏南与做导师,但又怕够不到他的择生标准,于是另外又选了两个导师,分别给三人发了申请邮件,除了苏南与,其他两位导师都给他回复了,一个说名额满了,一个收了他,他又等了两天,知道是入不了苏南与门下,便死心了,后来知道苏南与收了陆火,他问陆火是怎么成功的,陆火说他直接上门自荐了,自荐完就成了,徐峰听完直咋舌,这么简单?陆火说那还能多复杂,徐峰想陆火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那不还是仗着自己成绩好并加一些奖项在手么,换他去苏南与那自荐,估计得被打出来。
导师们的办公室都相互挨着,师兄师姐们也常常会聚餐,徐峰蹭过几次,依稀听了些八卦消息。
按照当年苏南与给陆火的规划,他读完硕士后直博,但陆火不肯,非得要去干临床,苏南与气得要命,拿了根小棍子去找陆火,大家见着苏南与气汹汹的样子,纷纷凑到苏南与办公室外头听热闹,只听得苏南与在里头骂人:“临床医生做科研多难,你不是不知道,忙起来哪有时间亲自动手去做实验?到时候你实验没有,拿什么分析,怎么写文章?你这脑子就适合干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