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满云的病房很大,设施也特别齐全,只是人少,只有床上躺着的周满云和立在窗边的一个老人。
周蘅把行李箱靠在墙边,走到床边坐下,周冰跟随她站在她身旁,陆火跟周蘅又说了两句话,就出去了。
周满云还在梦中,眉头微蹙,大概是没做什么好梦,周冰还没瞧仔细,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道声音:“你还知道来?”
周冰想着,这就是她姥爷了,怎么开口就没好气儿?
周蘅完全没有理会他,仿佛他不存在一般,周冰便也当他不存在。
夏金亭见她们母女两个这种态度,怒气直冲脑门,张嘴就骂:“畜牲,跟你说话呢!”
周蘅仍是没理他。
夏金亭抄起手边的书砸过来,力度没控制好,砸到了周冰脑袋上。
周冰被砸懵了,啊,这老头儿干嘛呀!
周蘅起来挡在周冰身前:“跟我女儿道歉!”
夏金亭一听,气更盛,骂她:“反了天了你。”
周蘅一字一顿地继续要求:“跟她道歉!”
夏金亭自然不会道歉,他又骂了一句,然后被飞过来的书砸中了额头。
周冰挽起袖子把周蘅往身后一推:“我不需要道歉,道歉又不能让我不疼,我不接受还得说我气量小,现在咱俩扯平。”不待夏金亭说话,她又把手指竖在唇边,“我姥姥搁这儿睡觉呢,你小点声儿行吗?别骂人了。”
夏金亭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心梗了,他活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小姑娘指着鼻子数落,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
周蘅轻轻拽了下周冰的衣裳,示意她坐下。
周冰双眼盯着夏金亭:“我不坐了,你坐吧,我就在这儿站着,看他还敢不敢打你。”
周蘅看着周冰,她现在和她一样高,年轻的脸上尚且挂着稚气,但护在她身前的样子,让她眼皮一热,不自觉地留下泪来,她无声地抗争了这么多年,从没流过一滴泪,她以为自己早就没有眼泪了,此时才知,那不过是故作坚强,而且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她在给周冰遮风挡雨,是周冰的依靠,此时才知,周冰才是她的心理支撑。
周冰察觉到异样,回头去看,发现周蘅在掉眼泪,她伸手给她胡乱抹了一把:“你别怕,我保护你。”
周蘅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哭起来,到了后来已是呜呜出声。
周冰有些懵,周蘅总是那么强硬,好像刀枪不入的铁金刚,这会儿却哭成这样,她心里五味杂陈,觉得夏金亭是制造这个场面的原始根源,于是对他说道:“你要不出去吧,我妈不想看见你。”
夏非凡推门进来时,就见夏金亭在吹胡子瞪眼,扭头见周蘅在哭,心知他们这是又吵架了,二十多年没见面了,现在竟然还是这样,他把汉堡递给周冰:“冰冰饿了吧,先吃点儿这个垫垫,晚上舅舅带你吃点好的。”
周冰对她这个舅舅印象还可以,因为他去看过她几次,虽然处得时间不长,但是他说话不让人讨厌,可比她那个姥爷强多了!
夏非凡又劝夏金亭:“爸,您在这儿守了两天了,要不先回去休息吧。”
夏金亭不肯走,非得跟这儿待着,周冰翻了个白眼,偏偏就让夏金亭瞧见了,他压了压火气,问:“你这白眼是翻给我的吗?”
周冰故作讶异:“头一次见着上赶着领白眼的人。”
夏金亭对周冰的感官差极了:“哪有半点淑女风范。”
周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周蘅这会儿不在状态,眼前这人动辄打骂,毫无章法,砸人的东西随手就扔过来,想必是习惯了,她必须要比他狠,比他毒,比他没教养,才会唬住他,不然她和周蘅可能会天天挂彩。
夏非凡见状斥责道:“冰冰,好好姥爷说话!”
周冰给舅舅几分薄面,不再抬杠,面色却还是不善:“我从小也是在书香门第里泡着蜜罐子长大的,养育我的人都教我知礼节懂礼貌,我也见识过不少混人,可从没像今天这样,刚见面就拿书砸我们脑袋,他作为长辈都不把自己当长辈,我为什么要好好跟他说话?”
夏金亭指着周冰质问周蘅:“她说这些是不是你教的?你嫌你一个人气不死我,就带个帮手是不是?”
周蘅完全不想理他,这人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她平复了一下心境:“我妈躺在病床上都这样儿了,您却在这儿跟这个算账跟那个算账,能不能消停些。”
夏非凡过来拉夏金亭拽:“爸,我带您出去溜达一圈儿。”
夏金亭梗着脖子不愿动,但架不住夏非凡力气大,被拽着走了。
出了门,夏非凡劝道:“您也别再跟妹妹置气了,这么些年了,您跟她断绝关系,拒绝往来,她还改了姓,搞成这样何必呢?”
夏金亭说:“她但凡能听我一言半语,也不至于如此。”
夏非凡叹了口气:“您就是不喜欢她不听您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