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路也不是您指定的路,所以她做得再好,也不称您的心意。”
夏金亭听他似是话里有话:“你这意思,是你走了我指定的路,但是活得不开心是吗?”
夏非凡无奈道:“那边走廊的花开了,过去坐会儿吧。”
夏金亭觉得憋屈,可又发不出火来,他的这双儿女,儿子听话,一路按着他的想法走到现在的地位,算是功成名就了,然而女儿却天生逆骨,干什么都和他对着干,导致他所有的计划都一变再变,最后全付之东流,她考大学那年,他提前跟她定好了报考学校和专业,结果她一个人跑去填志愿,填完了就不见人影,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气得他三把两把给撕的粉碎,说如果不复读,就甭想从他这儿拿学费去上大学。
彼时的周蘅还叫做夏初,闻言便说绝对不复读,学费会自己想办法,不用他的钱。
夏金亭嗤笑她长能耐了,那从今天起,他没有她这个孩子,她也别想从他那儿再拿一分一毫,给她选好的路她不走,偏偏要自己去瞎闯,他倒要看看,她能闯出什么名堂来。
周蘅这回倒是蛮听话,先是把录取通知书的碎片捡起来粘贴好,又收拾了行李,一个人跑去学校所在的城市了。
周满云哭诉着让女儿回家来,夏金亭把她拒之门外,说夏家已经没有她这个女儿了,再回来就打断她的腿。
几番闹腾后,周蘅此后改名换姓,再也没回来过。
周满云曾独自去学校找过她,但都是匆匆见了见,她便去打工了,周满云把自己的私房钱贴给她,周蘅不要,说周满云存点钱不容易,别给她花了,她自己能挣。
周满云看着她,心里难受,让她跟夏金亭服个软,他那个人吃软不吃硬。
周蘅说他不是吃软不吃硬,他是掌控欲太强,她是不会向他低头的。
周满云劝不动她,也劝不动夏金亭,眼睁睁看着父女俩决裂,一颗心碎了又碎,好端端的家,怎么就搞成了这样。
夏非凡出国没两年,夏金亭便带着周满云一起跟了过去,周满云与周蘅的联系就更少了,甚至她谈恋爱生孩子,她都没有参与到。
听闻周蘅未婚生育时,周满云急得病了一场,千方百计打听她是不是受了欺骗,要不是南庭知联系了她跟她说明了情况,她恐怕会日日不得安宁,再后来又听闻周蘅俩人把孩子丢给大学同学,自己出去工作了,她让夏非凡给她买机票,要回国带周冰,夏金亭知道了以后跟她闹了一场,不许她去。
周满云直跺脚,说孩子还那么小,就寄养在别人家,不行啊,夏金亭说哪个人像她这样,干什么都跟过家家似的,自己生了孩子又不管,成何体统?周满云说她有愧于女儿,所以要帮女儿带孩子,夏金亭仍是不同意,说她那么能,她的问题就自己解决,又说周满云有那么闲吗,老大的孩子不够带的吗,两人吵吵半天,周满云又难受又委屈,她出来多年,只熟悉了常去的地方,如果没有人陪着,她一定会走丢,夏非凡劝她,让她别管太多,那俩人一个赛一个的倔脾气,再缓两年,待周蘅上点岁数就好了,因为人到了一定年纪,很多之前想不开看不透的事情,突然就豁然开朗了。
于是,缓了又缓,缓了再缓,周满云带大了周冰的表哥Leo,接着带表姐Olivia,后来又因为夏金亭摔伤,照顾了他几年,蹉蹉跎跎的,就过了二十几年。
她也怨过周蘅,性子怎么那么倔,有时候心里实在难受,就骂周蘅薄情寡义,白养她那么大,父母都不要了,骂完又后悔,只好去周冰身上找补,奈何周冰对她没感情,每周做任务一样联系十分钟,叫几声姥姥就去玩儿了,还得温钰跟她说一下孩子的近况,久而久之,她便抑郁成疾,起初没太在意,后来身体疼得厉害,便让小辈帮着买了些止疼药吃,直到这次晕倒被送往医院,才知道得了肝癌,可能这就是老天对她的惩罚。
周满云在梦中又将一切经历了一遍,痛苦地惊醒,见到周蘅就坐在床边,激动极了,半天才说出话:“你来了。”
周蘅握住她干枯的手,喊周冰过来:“叫姥姥。”
周冰跑过来叫人:“姥姥。”
周满云对她伸手,周冰便凑过去让她摸,待她摸痛快了才坐下:“姥姥在视频里看着你长大的,从来没抱过你。”
周冰闻言,起身弯腰,抱了抱周满云,完了复又坐好,对于周满云,她能满足她的需求就尽量满足。
周满云很开心,拉着周蘅嘀嘀咕咕说了好些话。
周冰在一旁听着听着就睡着了,隐约听见周满云哭了,她挺想睁开眼看看的,但是实在太困了,便任由自己沉入梦乡,直到被夏金亭训斥周蘅的声音给吵醒。
因着周蘅来了,夏非凡让夏金亭回去好好休息,有周蘅和他在医院里守着就够了,夏金亭不同意,骂夏非凡:“愚蠢!她这种爹妈都不要的人,怎么能把你妈交给她?”转头又对周蘅说,“看两眼就赶紧滚蛋吧,二十多年都没来一趟,这会儿来装什么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