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选是不会选的。
这辈子都不会。
“你不是说，遇见我是你倒了八辈子霉么？嗯？”宫嵘捏住李玳绫的下颌，制止李玳绫再次龟缩进被子里。
“都是误会。”李玳绫小声道，抬手轻轻去推自己下颌上的手指，宫嵘的手指却似铁箍一般，纹丝不动。
宫嵘轻笑一声，他略带少年感的嗓音配上四周昏暗的环境，让李玳绫不禁颤了颤。
以前，李玳绫手中有筹码，自然敢时不时地在老虎头上拔几根毛的。
现在她在宫嵘的梦里连裤衩子都被宫嵘套光了，还知道宫嵘是重生的，自己一直面对的都是书里那个阴鸷狠毒随意所欲就能杀人的反派，当真是怕自己连呼吸的节奏不对都能被宫嵘赐死。
想要起来跪地求饶，可箍在她下巴上的手指压根不许她动一点。
此时此刻，李玳绫眼巴巴地望着宫嵘，眼底像蕴了泪一样水汪汪的，被烛光照得更加明亮，配上瓷白透红的面庞，好似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宫嵘一把抽回了自己的手指。
李玳绫窸窸窣窣地从被子里爬出来，动作乖巧中带了一点难以言喻的怂感：“四皇子还没休息吧？看来天色已经不早了，我这就把寝殿让给您，您好生歇息……”
李玳绫伏在床边低头找鞋，眼睛瞟着身旁的暗红色缎面绣金线的袍角，害怕宫嵘突然有什么动作。
却被一个力道轻飘飘地将她提起来，就这样正正地对上了宫嵘邪魅阴沉的眼。
“……”李玳绫真的快哭了：“四皇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骂您，但我还小，您要打能不能晚几年再打啊？”
宫嵘就这样提着李玳绫，静静的眸子打量着她，无波无澜：“你知道这么多事，你觉得我会放你走么？”
李玳绫的喉咙咽了一下，突然有些怀恋以前那个还肯哄骗着她上钩，与她虚与委蛇的宫嵘。
宫嵘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抚过李玳绫的脸，直至脖子，殷红的唇似有似无地勾了勾：“你说，我是将你做成人彘放在身边好，还是将你毒成活死人，永远放在四皇子府里好？”
李玳绫：！
都不太好！
虽然以前的宫嵘也让李玳绫恐惧，却大半是因为那份不真实感。宫嵘对待她总是含蓄内敛的，话不说透，事不做绝，让李玳绫一边提防着他露出獠牙，一边又觉得他还不那么坏，渐渐便模糊了对宫嵘一开始刻板的印象。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她早已将书里的宫嵘与现实里的宫嵘潜移默化地区分开来。
而现在，宫嵘撕下了自己的面具，卸下了以往的克制，露出了真实的模样，他的每一个字都让李玳绫不再怀疑其真实性。
他是真的想要这么做！
宫嵘冰冷的指尖停在李玳绫的脖子上，让她脖子上的那块肌肤不由得战栗：“四……四皇子。”李玳绫结巴道：“在这个医疗不太发达的时代，做成人彘或是毒成活死人，都很容易死的。”
“害怕了？”宫嵘眼眸微眯，带着冰冷的杀意：“那你知道以后该怎么做了么？”
李玳绫重重点头：“知道知道，我以后都是您的人，您指东，我绝不敢往西！”
宫嵘瞬间收起所有神色，漠然地一松手。
李玳绫啪叽一下摔回了床塌上。
宫嵘转身走至寝殿内的雕花衣架旁，破天荒地没有唤人进来伺候，竟亲自动手脱下了暗红色的外袍，换上一身月白的束腰长衣，衣料笔挺纹路复杂，许是因为时间紧急，他头发闲散地用黑色的簪子束了一半在脑后，披肩的墨黑长发将他的凌厉敛去大半，气质柔和又带了几分苍白的无力感。
他利落地将衣服换好后，转过头来睥了一眼李玳绫，一身素白衬得他浓郁的眉眼清淡了几分。
“我入宫，也许要呆上两日。”宫嵘道。
眼神中明显带了一点警告的意味。
“我明白，您放心地去吧。”李玳绫郑重点头，随即又面不改色地改口：“您放心入宫吧。”
宫嵘意味不明的冷笑一声，旋身而去开门。
门外整齐排列着两行黑甲暗卫，在开门的那一刹那整齐划一地行礼，一直到宫嵘负手走出去。
房门被人贴心地关上了。
寝殿内顿时寂静如坟墓。
李玳绫盯着房门半晌后，大口地呼出一口气，一把抹掉自己额头上的冷汗。
甚至有一种“她居然还活着”的不真实感！
李玳绫僵坐在床上，许久都不敢动，直到真的确定宫嵘不再回来后，她穿上鞋跑过去打开门——
门外一双幽怨的眼与她相接。
墨棋狼狈地坐在门口，鼻青脸肿，咬词不清地哀求：“二小姐，求您消停点，回去躺着吧……”
一行清泪从他的眼睛里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