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羞愧(2 / 2)

光也能看到少年那双青缎羊皮里尖靴,他们身旁停着一辆马车,车前灯笼写有一个“定”字。

想起他初见她时,她当时用的便是定国公家的说辞,再看这男子的容貌,想必他就是定国公家那身份尊贵的小公爷。

慕瑾之觉得羞愧难挡,他极力压下自己心头上的那抹苦涩,没有应李承煦,而是道:“劳烦公子姑娘让让路。”

他是被雪球扔中的人,既然没受伤,又急急让他们让路,想必是差事着急,温言断没有不让的礼。

也许是慕瑾之想快点逃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也许是老天就是要看他笑话,他走得匆忙,一脚打滑,不慎滑倒。

他的手本就是紧紧地拉着粪车,跌倒的同时,势必车也会失衡翻倒在地。

可意料之内的翻车没有发生,抬眼望去,原是那少年右手牢牢地握住了他的车把。可一只手就能敏捷平衡住这装有十几桶粪的粪车,他不禁有些羡慕他的力量。

慕瑾之摔在地上只懵了懵,便立刻站起身来,拉过车把就要离开,他已经出了太多的丑了。

“诶,你是那个书生?”

随着温言声音落下的瞬间,还有慕瑾之沉沉闭上的双眼。

“书生,什么书生,温言你认识他?”李承煦愕然。

原来她叫温言。

“我看你刚刚摔得挺重的,你…真没事吗?”

她的话含着小心翼翼与迟疑,他让她小心翼翼了吗?

这下慕瑾之再也不能走了,他觉得自己已经卑贱到尘埃里去。

他转过身来,看着温言,露出一个自认为诧异的表情。

“原来是你!”

温言轻笑,“没想到我们还能再见,啊对了,你的小黄犬现下长胖了些,你要见见它吗?”

“什么?那条狗竟然是他的?”李承煦指着慕瑾之,嘴微微张大,不敢置信。

慕瑾之轻轻摇摇头。

“你刚刚摔了……”

还没等温言说完,慕瑾之便急急抢过来道:“没事,我没摔伤。”

李承煦感觉自己在旁边很是多余,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眉来眼去的,他硬邦邦地提醒道:“是时候去太学了,再不去就赶不上点卯了。”

温言看着书生抓着车把的手紧得像是要捏碎它一样,微微低着头,一副很不自在的模样,这带着异味的桶里面想必是装着夜来香。

她知道书生此时定是为着她们撞见了自己的窘迫模样而觉得尊严扫地,于是便也顺着李承煦的话,礼貌告别。

太学,原来她们在太学读书,那里是官宦子弟才有资格读书的地方,是多少天下学子心之所向之地,刚刚她与他虽同处一地,可却是不同的世界。

慕瑾之想到这里,望着温言离去的背影,眼神黯淡。但下一瞬,他眼中又燃起了一丝光亮,他不甘心,他不甘心只能远远地看着她,总是一天,他要走到她身边去。

马车上,李承煦不依不饶,一路上都在追问小黄犬的事情。

“不过是他托我照顾。”

“他为什么要托你照顾,他不会自己养吗?”

“他家中亲人不喜。”

“那他不会托其他人照顾吗?姑姑与他是多深的交情才让他选了你。”

“我替他解了围,他当时顺手托我照顾小黄犬,应也是无奈之举。”

“解什么围?”

温言被他胡搅得有些烦了,不耐地看了他一眼。

“无可奉告。”

“姑姑……”

温言转头看向窗外,不理他。

“温言……”

“闭嘴。”

李承煦不满地撅着嘴,但到底不敢再说话。

他虽不敢惹温言,但一整天在太学里都拉着一张脸,看谁都不爽,众人也不敢上前和他搭话。

贞明十六年的冬天就这样在飞雪融融的日子里温柔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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