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过很多有关前任的重逢,或狗血,或猖狂。她也曾想过无数遍贺铭舟见到自己此番狼狈不堪的模样。
会以嗤笑,会以漠视。
这些江知瑜都认。
可贺铭舟没有这么做。
江知瑜不经意抬眼,便与他对上了视线。那深邃的瞳孔泛起一丝温柔,为她涂药的动作谨慎细微,棉签晕染开的血痕,烫伤了他的心口。
“疼吗?”贺铭舟低头询问。
距离迫近,微混着嘶哑酥麻的声线,惹得江知瑜心间微颤。
江知瑜面色绯红,将头转向一旁错开视线,轻声喃喃:“还好。”
贺铭舟眉骨相咬合的山根瘦削,秀发细碎蓬松,苦橙叶与雪松铃兰香融合恰到好处。
“你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这件事怎么解决。”处理好额前的伤势后,贺铭舟又取出两只棉签,将江知瑜的手掌摊开,清理玻璃碎划伤的血渍。
分离多年,他依然相信着她的实力。
“贺先生德高望重,也愿不计前嫌帮我吗?”
她素净的脸上泛着温煦笑意,可目光却不无辜。这一番话看似恳求,实则包裹着狡黠与不甘。
面前的男人一言不发,神色凌厉若冰刃可使血肉模糊。
如今又有什么资本与他博弈。
江知瑜苦笑自嘲,前有闹馆,后有欠债。相比折磨,手掌的血痕终不过是皮外伤:“我怎么会不知道她在讹我。”
往事再回海岛,终以鲲鹏大志败给生活琐碎,到头来只不过求个人间碎银两。
“这几年海岛事业不景气,疗愈行业快到冰点。终不过要成为案板上的鱼肉。”江知瑜环视着辛苦创建的疗愈馆,道不尽其中心酸。
若不经营这方寸之地,她注定要被家中人安排那难以挣脱的婚约。
一辈子都难以再回到海岛。
贺铭舟垂眼,涂药的动作逐渐轻缓:“也包括你吗?”
江知瑜怔了怔,他确实猜对了。
家道中落又加上反抗联姻的江知瑜,为证明自己却将一切搞糟,说出去怕也要成为别人饭后的谈资。
许久,江知瑜才狠下心,终于承认:“或许是吧。”
两人不再多言,江知瑜注视着许久未见的贺铭舟,居想着面前这人竟与年少时期保留几分相似。
霎时助理阔步走入店中,缓缓向江知瑜鞠了一躬。随后凑在贺铭舟耳边低语,而面前的高位者面色瞬间低沉,目光寒凉。
“抱歉,有些事需要处理。药水按时涂,以后不要做冲动事。”贺铭舟起身,将药水排放整齐,语气温和。
江知瑜点点头。
目睹贺铭舟的离开,犹如高中时期少年回首的身影,逐渐消退在记忆中。
店员在江知瑜面前偷笑道:“没想到贺总也有铁汉柔情的一面。”
江知瑜不解:"你也认识他?"
店员解释道:“前几天政府花重金请来的考察团队,听说是帮海岛提高经济的。如果把握好这个金钥匙,说不定咱们疗馆也能东山再起。”
江知瑜恍然大悟,原来贺铭舟此刻的身份,远远高于想象。
若是真能为了疗馆,借此靠近贺铭舟,也需要有些理由或身份。
可是如何,才能受到高位者的青睐。
——
空灵的歌声泛着鱼群游过水波涌动,眼前是一片蔚蓝,不时会冒出的水泡因浮动上升至头顶。
江知瑜戴着海潜耳机,将相机调整好角度,在水下捕捉着少女鱼群漫游的瞬间。鱼群缠绕在少女飘逸纱裙摆旁,曼妙的身姿飘过古老的礁石上,任由鱼群轻吻自己纤长的手指尖。
胜似身临其境,跌入一场盛大的梦境。
江知瑜感受着空旷的水下在耳畔回响清幽的吟唱,向模特比了一个OK的手势。而岸上注视的人员屏住呼吸,注视着监控屏幕,像是窥视着盛大而凄美的祈福仪式。
待到上岸边,江知瑜将毛巾递给模特,而视线却移不开摄像屏幕半分。柔光映射,秀发遮住这个女人的半面脸庞,眉眼低垂,犹如朦胧清冷的残月。江知瑜指尖切换着照片,双目变得严肃认真,任何人此刻都不敢去和她说一句话。
江知瑜瞳孔颤动着,一张张审视,确定无误后才平静说道:“可以了。”
霎时负责人终于可以深呼出一口气,随即热烈欢呼道:“不亏是知瑜姐!”
身为海岛潜水社老板,张可欣感慨能托老爹的福气,挖到了这么个宝藏。
“小鱼姐,我想拜托你给我们海岛做一个宣传片。”张可欣生来让人怜爱,一把搂着江知瑜的手臂,“我爸还给你找了一个特别帅的模特。”
“张可欣,你应该知道我本职是什么。”江知瑜目光宛若深潭般沉寂,用手指节敲了敲张可欣的额头。
“照片疗愈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