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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早点答应,我这手也不至于拽得出血。”
她双手摊开,隔阂着一层浅薄皮肤能看到紫红的血丝,还有几处破皮的痕迹。
贺铭舟回头注视几秒,神情霎时凝滞。快速将自行车固定,随后从包中取出消毒湿巾,一点一点帮她擦去手心的细微血痕。
她的掌心温热,手腕青紫的血管脉络清晰。可他发现了她手上几处茧,秀眉在不经意间微微起皱。
此刻喧闹的不再是少年的心脏,而是少女抬眼间窘迫而颤动的睫毛。
“贺铭舟,你好像一个姑娘,哪有爷们随身带湿纸巾的。”江知瑜装作被逗乐的模样,不禁笑出生理眼泪。
只是江知瑜不知道,贺铭舟太明白她的莽撞,总是把自己搞得一身伤,即便江知瑜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说疼。
“怎么就出血了?”贺铭舟低声询问,碎发遮住了他震颤的瞳孔。
江知瑜嘴硬:“还不是你那后座杆有倒刺。”
可当这句话还未落到地面,江知瑜才记起这辆自行车是贺铭舟不久前新换的款,后座经过专业磨砂工艺,不算廉价。
而手上的伤早就是旧伤,只不过刚结痂不久又被拉扯撕裂。
江知瑜快速收回手,指节微曲。反向轻轻敲了敲贺铭舟的额头,又清了清嗓:“那作为惩罚,”
她不愿承认,至少在少年面前不愿承认。
她那自卑又自负的自尊心。
“你带我回家。”
而伏在贺铭舟身上的江知瑜,此刻怅然失神。每当回想当年的火烧云,只恍惚记得回家的路灯通明,暮色氤氲犹如泛黄胶片。少年小心翼翼骑着车,频频回头与她相望。不忍加快归家的速度,不自觉压抑住嘴角的炽热情愫。
慢一秒,便多一秒。
浪潮翻涌,江知瑜默了声,许久才低喃,再次反复道。
“带我回家吧。”
光晕之下男人目光垂怜,唇角触动,唯有海风都听得见:“这也是惩罚吗?”
若是惩罚,他心甘情愿。
若不算惩罚,他就当作大梦一场,自愿酣然入睡,溺死在这温柔乡。
可江知瑜好似没有听见,自顾自趴在他的背上不再说话。随后,贺铭舟感受到背后的一阵抽泣。
她确实会哭,在酒醉之后。
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孩子模样。颤动的肩角与竭尽全力控制的情愫,在此刻却悄无声息。
成年者的眼泪在生活中,最为廉价。
贺铭舟背着她,缓缓从沙滩走向海岸边。路灯屹立,暖黄光驱散着深夜带来的沉默。只是这路程不算长,可男人脚步放慢,为她按下了生活的慢速键。
生活不会一直顺遂,他们彼此都明白。眼泪可以流给浪潮,流给海风。
是否也可以,留给他贺铭舟?
只叹成年人的悲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哭累了江知瑜便揉揉眼,恍惚意识回答道:“载我电动车转一圈吧。”
成年人面对焦虑,迷茫,不能只有眼泪。
贺铭舟此刻并没有如她愿,好似和高中时并无差异:“喝醉酒吹风会头疼。”
江知瑜确实是醉了,收回原有的任性骨骼。点点头,将贺铭舟脖颈搂紧,猫咪似服了软:“那你答应我,之后载我电动车在外围转一圈。”
让她暂且将遗忘生活苦楚的方式,有很多。
可与他相处的方式,并不多。
“嗯。”贺铭舟回答。
“你说,你答应我。”江知瑜声线绵软。
“我答应你。”贺铭舟字字郑重,毫无犹豫。
海风证明,浪涛证明,那深夜的点点星火足以证明。
暗光碎影落在他的眼中,浪涛不及眸光般汹涌。
他从未食言过。
是江知瑜食言。
是她任性,是她自私,是她将一切走向绝路。
可此刻江知瑜放下所有伪装,不再拥有任何身份。
贺铭舟叹了气,姑且原谅她。
车内沉稳的木质香恰到好处,江知瑜微闭着眼,思绪混沌。光影恍惚间感受到那人为她拨开额前凌乱的碎发,系安全带的动作轻缓,生怕惊醒她的美梦。
窗外海景浮动展现,车窗留些空隙使得海风钻进,亲吻发丝。
江知瑜感慨,他确实还记得她的小习惯。
当疗愈馆的铃响起,阿雅推开门瞬间愣住。面容冷峻的男人目光悲悯,而怀中的江知瑜紧搂着他的脖颈,细腻的呼吸此起彼伏,犹如在昏暗浪潮中得以找寻到避难所。
奈何这男人心狠,直接将她安置在大厅的沙发上便离开。
一句话都没有给她留下。
而在贺铭舟离开后,江知瑜终于睁开眼,视线朦胧,却意犹未尽。她将盖在身上的毯子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