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一瞬安静下来。
静到马蹄踩踏枯叶的声响清晰可闻。
萧挽音最先反应过来严蔓儿说了什么,她瞪圆一双大眼睛,怒道:“你胡说什么?!你再胡说一句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她在卫芙面前端是娇憨可爱,但面对他人恶意的语言攻击,尤其这恶言还是对着卫芙,她瞬间就能变成一只炸毛的猫。
严蔓儿捂唇作一副害怕状,她驱马躲到表兄钟无彻的身侧,音量不大不小地道:“是我胡言吗?我也是听别人这么说得。如果这些是假话,卫大小姐怎么不解释呢?这话也不是我一个人说的,你们怎么就针对我一个人呢?”
刚刚她太激动了,想着能在表兄面前抹黑卫芙的形象,一时说话也没客气,这会儿反应过来,才觉得“鱼水深情”这样的话不该从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闺阁小姐口中吐出,所以这会儿竭尽所能装作被对面两人欺负的模样。
萧挽音一气之下果真要驱马上前和她理论。
钟无彻皱眉,严蔓儿毕竟是他表妹,他不能任由她人在他面前出事,所以萧挽音一有动作,他也驱马往前走了一步,很明显是要把严蔓儿护在身后。
严蔓儿仗着他看不见,对着对面的卫芙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卫芙挑眉,她伸手按住萧挽音的肩膀,示意她不要激动,她的视线穿过陌生的钟无彻,落到严蔓儿的面上,慢条斯理道:“严小姐说得不错,我是打算给他个‘名分’。”
“名分”二字一出,连严蔓儿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宿渊将目光投向卫芙,她那双澄净无瑕的眸中此刻映着夕阳的余光,里面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以及很细微的厌恶。
外面的流言么?
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毕竟他还用那些话去试探过卫芙的态度。
卫府的人应该不敢把主子的事随意拿出去说,那么外面的那些话又是从何而来?
宿渊隐约猜到些真相,他垂下眸子,没有对卫芙的话作出更多反应,长睫在眼下垂落的阴影掩盖住了他眼底的杀意。
“你倒是坦诚。”严蔓儿有些阴阳怪气地道。
卫芙轻轻一笑,眼底掠过冷光:“这有什么好不坦诚的?今夜宫宴我要是有机会与陛下说话,定要好好问一问,大晟是不是有律法规定女子不能买奴隶?抑或不能让男子做自己的护卫?哦,对了,我对律法实在不熟悉,想来陛下应该清楚,随意传播谣言,不敬县主是怎样的罪名。
“严小姐,你说呢?”
严蔓儿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去,卫芙虽然没有说明,但那话中的意思已经很明确,她知道外面那些流言是从哪里传出来,还要把这事告到陛下面前。
若是旁人,严蔓儿是不觉得她敢告到陛下面前的。
但卫芙不同。
她这个人,仗着陛下的宠爱,肆意妄为惯了。
当年三皇子将她的爱宠扔入水中溺死,她都敢直接把三皇子也推进了湖中,甚至抢先一步将三皇子残忍杀害她爱宠的事告到了陛下面前。
但那是三皇子啊,是陛下亲生的孩子。
所有人都觉得卫芙要遭殃了,但是出乎所有人意料,陛下罚了三皇子禁足一月,允卫芙以后进宫可以在身边带一个护卫……
护卫!
严蔓儿猛得反应过来,她忽然意识到卫芙口中的“名分”二字是指什么。
她握紧手中的缰绳,依旧梗着脖子反驳道:“陛下日理万机,你以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陛下才不会管你的闲事!”
她装得再镇静,但面上还是露了怯意。
卫芙驱马转身,她无所谓地道:“陛下听不听那就是我的事了,严小姐在这里再嘴硬也是无用的。”
换句话说,这件事她定是要告到陛下面前的!
严蔓儿不敢赌,要是陛下真的信了卫芙的话,她定是要遭殃的。
上次被卫芙坑着买了那副寒玉雪石棋,回去后没瞒住,被父亲训斥加禁足,被府中其他姐妹明里暗里嘲笑了好一阵。
若是再来个“不敬县主”、“造谣生事”的罪名……她已经能想到她日后的黑暗生活了。
“你等等!”严蔓儿再无心思去靠近钟无彻,她赶忙骑马追了上去,还没靠近,就被一匹黑马拦住了去路。
宿渊挡在她面前,他双眸似沉谭般晦暗无色,望之令人心中骤生惧意。
严蔓儿没敢再上前,她冲着卫芙的背影道:“你若是将这事闹到陛下面前,你也未必能得好。你不如给旁人一个机会,说不定她心中已经生了悔意呢?”
“悔意若有用,何必要律法?”
少年嗓音清冽好听,说出的话却让人浑身冰凉。
卫芙听见这话,眸中一恍,她好像在哪里听过这话?
什么时候呢?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卫芙垂眸思索,却始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