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崖上风声呼啸,其声凄然,似野兽呼号。
卫芙被凌冽的寒风吹着,衣袂似要折断的羽翼翻动不止。
她一面分着心神看着拴在树上的绳索,一面站在崖边关注着攀岩而下的少年。
他腰间拴着绳索,荡入悬崖间,双手攀在峭壁的岩石上,指尖用力到发白。
但他的动作看起来是那么的轻捷,仿佛不是在悬崖间攀爬,而是在平地在行走,这件事对他来说没有太大难度。
宿渊很快到了那朵雪颜花的附近,他伸长手臂去握住雪颜花的红色花茎。
卫芙告诉他,需将一截花茎一并折下。
他的指尖越发接近雪颜花的花茎,似要伸到缝隙中去。
卫芙看着,心不由高高悬起,她很紧张,无法遏制的紧张和担忧像是崖底的白雾一样,将她整个心包裹起来,有些喘不过气。
就像是极度紧张之下对危险的感应一般,她忍不住回头看向绳索的另一端,她将绳索拴在雪驹附近那棵树上,她回头看向绳索,便会注意到雪驹的状态很不对。
雪驹很焦躁,它开始不住挪动四蹄,左顾右盼像是感觉到什么不好的东西存在。
卫芙了解雪驹,它知道这是它在危险之下的反应。
附近有危险!
难道是什么野兽?
卫芙警惕地拿起弓箭,她袖中还藏着袖箭,只要那野兽出现,她必定一击即中。
崖下的宿渊已经成功握住缝隙中雪颜花的花茎,他轻松一折,将雪颜花的花茎折断,有白色丝状在花茎的端口处分离撕裂。
雪颜花的花茎比他想象中要坚韧很多,但再坚韧的东西到了他手中,也会像是易碎的瓷瓶一样,轻轻一碰就碎。
他将雪颜花安然放到腰间的木盒中,木盒可以保证雪颜花不受到压迫,锁扣合上,另一端的绳子也牢固地系在他腰间。
卫芙做了很多准备。
宿渊看得出来,这绳索比寻常的绳子还要坚韧牢固几倍,几股绳索缠绕在一起,确保他不会再中途出事。
他放好雪颜花,在上去前,抬头看了一眼。
头顶刺目的光线将他眼中渐渐凝聚的血红色泽映照得有些可怖,他的视线里已经看不到卫芙的身影。
她没有守在崖边。
她觉得他不会出意外。
就像是当初的慕容家,不会担心死士的安危,觉得死士不应该有惧怕的情绪,他们应该完全听命行事,完成主子的命令是他们天生的使命。
他之前以为,她是不同的。
但或许根本没有什么不同,毒药裹了再多的蜜糖,也依旧是毒药。
宿渊垂下眼眸,心中翻涌而来的戾气与躁动让他在失控的边缘徘徊。
现在他若上去,她大抵真的会后悔将他带来此处了。
宿渊没有动,他想,他可以放开手中的绳索,松开腰间的绳子,像是刚刚那些坠落崖间的那些石子一样,被白雾笼罩,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不上去,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她宁愿割腕取血也要他摘下这朵雪颜花,若是得不到,大概会觉得当初买下他的一千两实在太亏了吧。
崖壁上的少年没动,他眼中的红色在不断蔓延。
终于,他的指尖碰到了腰间的木盒。
这里的距离不够,若是想要将木盒扔上崖顶,还需要再往上攀一段岩石。
绳索绷紧,一直安静的崖顶倏而传来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宿渊,你快上来!”
是卫芙的声音。
宿渊第一次听到她这么慌乱的声音。
那些纷繁的思绪忽而似流云散开,他几乎不作考虑地攀岩而上。
他的速度很快,卫芙将最后一支羽箭射出时,他站到了崖边。
他的身后是猎猎寒风与无尽深渊,他的面前是与狼王对峙的少女。
少年原本漆黑的眸中血色翻涌波动,他迟来地知晓,卫芙没有离开,她一直守在崖顶,在他没有上来之前,放箭震慑着那只突然出现的狼王,甚至没有发出惊慌的声音。
大抵是怕,影响到他。
宿渊有一瞬的恍惚,但那只狼王早已耐不住性子,呲着牙就要冲过来。
它是狼群中最凶猛的那一只,也是今日林中最大的威胁。
卫芙实在没有想到,她运气能这么好,就正正巧在这无人踏足的北边猎场,遇到了这只很多人想得到的狼王。
往年猎得狼王尸体的人,都会得陛下赞言与赏识。
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
毕竟不是年年都会有狼王。
所以有人惧怕,亦有人渴望。
但卫芙实在不需要这样的机遇。
她感觉到崖边的动静,危机中转头看向宿渊。
少年与她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