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的沉眠香,毫不犹豫往地上砸去。
沉眠香四溢开来,被崖顶的风吹淡了许多。
卫芙嗅到些许香味,她有些昏昏沉沉,转身离远了些,途中拿香囊清醒了些。
浑身的紧张卸了下来,她才感觉到这崖顶的风有多大,卫芙将身上的斗篷收拢些,身后的马蹄声愈近,好像还有燕启桓和谁人说话的声音。
卫芙双眼一闭,便“晕”了过去。
*
宫殿内燃着地龙,仿若春日。
卫芙回来没多久就悠悠转醒,旁人都以为她被吓晕了,燕启桓看出她是在装晕没有点破。
半路她小声提醒了一句让张暮来看诊,是以没出什么差子。
崖顶的情形很容易看出事情经过,卫芙顺着他们的猜想半真半假解释了一番——
她在北崖附近遇见狼王,惊慌失措之下险些葬身狼腹,是她的护卫宿渊凭一己之力救下了她,而在她在这个过程中受惊过度晕了过去。
至于宿渊体内的沉眠香,当然是为了制服狼王的过程中不慎将芙蓉石制成的小葫芦打碎,沉眠香逸散出来,他才撑不住被迷晕了过去。
她斗篷上的碎石尘土还有掌心的擦伤,都像是被狼王撞击后造成的伤势。
她被吓晕过去也就可以理解了。
燕启桓会有疑心,但他会当作什么都没看出来,主动帮卫芙圆这个谎。
燕启桓不会多问,孟重宜这边却是瞒不过去了。
“我还当你真的只是因为这张脸,”孟重宜站在床边,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原来竟瞒着我这么多的事。”
宿渊肩膀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他面上恢复了失血过多的正常苍白,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人,如何能看得出他是一个血奴呢?
孟重宜见过真正的血奴,她对血奴一向是没什么好感的,因为她的夫君就是死于这些残忍的血奴之手。
她痛恨血奴。
卫芙很清楚这一点,所以最开始她瞒下了宿渊血奴的身份。
她扶着孟重宜到外间坐下,将崖顶发生的事一一道来,张暮也在一旁仔细听着。
卫芙自然不会说出宿渊那些亲昵之举,她简而略之,只说宿渊蛊毒发作时不会伤害她,这才让她找到机会药晕了他。
“便是如此,他也不能继续做你的护卫了。”孟重宜断然道,她不能容忍卫芙身边留有一个血奴。
卫芙早知会是这样的答案,她没有回应孟重宜的话,而是抬头去问张暮:“张院判,他采下的这朵雪颜花是否有用?”
张暮观察那雪颜花半晌后,点头道:“这确实是雪颜花,应该是今冬刚刚盛放不久,药性正是最好的时候。雪颜花会吸引血蛊,方才听县主说,这位公子蛊毒发作后,不会伤害县主,大概就是因为县主少时用雪颜花治过病,他能感知到县主体内留下的雪颜花药性,所以才会如此。”
传闻雪颜花可解百毒,更有生死人肉白骨的作用。
卫芙幼时生过一场重病,孟重宜重金派人探寻一年多,才寻来那朵珍贵的雪颜花,将她从生死边缘拉回来。
这也是卫芙为什么不愿意惊动旁人的原因。
雪颜花太特殊和珍稀了,若非机缘巧合,谁能想到冼山北崖上就生着一朵?
让旁人知道它的存在,必要生出诸多事端。
所以不如一开始就瞒下。
“你的意思是,雪颜花可解血蛊?”孟重宜皱眉问道,“若是如此简单,当年太医院怎么会研究那么久也没有进展?”
最后还是西乾一把火烧了那些血奴和血蛊。
“当然不是这一朵雪颜花,这只是药引,”张暮解释道,“当年太医院试过的药方还有存留,这些日子我也在研究,暂且得了一纸药方,其中还要配合许多珍贵的药材研磨熬制,并非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若真要解毒,只怕这位公子还要受一番苦。”
“若真能解得血蛊,自然是好事;但若失败……”
张暮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卫芙,郑重道:“若是解毒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抑或是这位公子意志不坚定,只怕是……性命不保。”
张暮瞒下了一些话。
之前卫芙不知冼山北崖上生着一朵雪颜花,她曾说过,如果可以,她愿意取血当作药引去解宿渊身上的毒。
所以张暮很清楚,如今试与不试,不仅仅是宿渊一个人要做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