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右手拈过狼毫,在胭脂上一蘸。
韩偃掌中带风,逐浪八式之“回风”,一掌要击飞萧怀遇手中画笔。萧怀遇展开第五掌菩提萨婆诃,拨开韩偃直正掌风,两股内息摩擦起紊流,风卷笔回,狼毫笔飞在空中;韩偃又是一招“禽横”将萧怀遇横扫出去。叫声“唐突了”走上前去。
韩偃素来觉得正人君子不应在风月莺燕上用心,竟不知道该如何给姑娘画唇,面对戈舒夜的面庞,竟然顿住了。
萧怀遇见此情状,双手扳过戈舒夜双肩,脸上露出胜利的微笑,手中朱笔就要点将上去。
戈舒夜电光火石间似有所悟,骤然眨眨眼,双手交叉抵住萧怀遇手臂,趁势向他肩膀上一按,反身将他制住。
萧怀遇虽吃了一惊,但应对自如,原地一旋卸去了她这一擒,鸟一般飞出,后退两步落在桌上,目光疑惑地打量着她。戈舒夜见他如此,竟纵身上前,也如他一般身轻如燕、如鸟滑翔般追上,与萧怀遇对拆!萧怀遇此时不敢怠慢,比刚对阵韩偃时更要专注,他双掌一交,运起天魔降服掌,掌残影如同千手观音,掌风大作,真气之中隐隐有朔风之声。
“风!”他口中喝到!只见天地间骤然起了黄沙暴般的风沙,围绕、保护着萧怀遇,猛地冲进八扇头,众人都被强风吹得睁不开眼睛,纷纷退避、躲闪。
萧怀遇借助风沙之势掌握局势,拖着戈舒夜沿跑马廊直跳上屋顶。只有韩偃不肯认输地追着他,但被风沙迷住了眼睛。
二人立于夯土绣楼的平屋顶之上,此时天地变色,飞沙走石。
“韩大人要输了。”萧怀遇笑道。
戈舒夜感受着这股被萧怀遇召唤来的气流,仿佛是学说话的孩子第一次理解了“风”这个词的意思,她眼中露出晶莹透亮的理解之光,双臂画圈,合十然后平平推出,仿佛那四个字是凝结在舌尖上的咒语,此刻冲口而出:“天摩降服!”
萧怀遇的风盾被她遒劲的灵力从正中劈开,向两侧倒伏!
萧怀遇一个鹞子翻身避过了她灵力的正锋面,却见这少女腰间的流纨素绫已经无风而起,流动环绕着她,如同具有生命。
二人在风沙之中对视。
他努力站定,上下打量着她,然后施了一礼:“姑娘,为什么你有天魔灵力,使得出天魔降服掌?——你是我天摩宗的同门?你是谁的弟子?师从何人?”
戈舒夜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双掌之间风声呼啸:“不,是你刚刚教给我的。”
“这不可能。”萧怀遇双目晶莹,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仿佛在地上孤独多年的落单的大雁终于看到了雁群。
“你刚刚说,风。我听懂了,你在呼唤风。”
匆匆赶上屋顶平台来的韩偃,突然发现身边出现一个一身靛蓝长袍的男子,正是蓝大夫。只是他此刻变得更加清晰、耀眼,仿佛比世间的一切人都更加美好明晰许多似的。他身高目炯,只是那瞳孔中像是被光焰灼了一样显出块块蓝色,正面注视着他们两人。韩偃虽震惊,却见这靛衫男子,指掌微动、风流卷曲,竟将萧怀遇呼唤出的风流聚齐起来!
“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甚!”韩偃一声断喝,那男子回头看见他,笑笑,原地不动,一掌仍举着两人,一掌结二指禅印,朝着他的方向平平推来,一阵风势,排山倒海、寒如清霜!“寒玉经!”韩偃一声惊吒,抽刀出鞘,豳风卷过,那百炼钢的雁翎刀、砍百人不卷刃的雁翎刀、代表了当时最高武器生产水平的大马士革纹多层锻雁翎刀,像灰渣一样,碎了!韩偃惶惑至极。
天空恢复了明净。
“大祭司!教引正蓝迦楼,蓝先生!”萧怀遇口中呼道。
“怀遇,就由你来教授这位新翔士天摩入门之法吧。”蓝先生目中如海深沉,似有笑意,似有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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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之外,沈芸枯坐一夜,瞪着眼前春水之剑,上面铭文浮现《天摩录》:
“寒玉之法,在抑。抑心、抑欲、乃至抑万物之动;温者,万物动能之标度也,所以寒极。人常以水为温标,水凝则寒、水融则暖、水沸则大热难耐,此之谓水神法。
“天摩之法,在纵。驰怀骋望、破人之藩篱,冥冥入境,至潜意识、前意识之深渊,万化入思,见始见终至于始之前,至于从无到有,所以见时空之线而纵怀拨舞,如巫神凭附迷狂、如弄琴弦。人常以光度空间曲率,亦可谓太阳神法。”
“为什么,为什么我参不破?!闻人悯人他们到底对我隐藏了什么信息?”沈自丹自从黄河边上遇见药师二女,得见药师之大能,心中确信闻人悯人与李孜省勾结的危险。
而他自身内力有损,此刻从春水中获得秘密的心情更加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