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手中忙碌不停,已有被鞑子火器击伤的民兵送进来,他一边熟练地取出弹片,用酒消毒,包扎,一边道:“这我可不知道。”
“那你怎么知道他在深井镇附近?”(萧怀遇扯扯她:“叫蓝先生,什么你你你的,有点礼貌!”)
蓝迦楼微微一笑:“是撒蓝——春水啊。依沈公公的谨慎的性情,怎么会将春水交给别人呢?本来跟春水关系最密切的是你——你感应不到吗?”
戈舒夜微微吃惊,愣在了原地。
她抬起头,望着炮火闪耀,炮声呼啸和喊杀声震天的夜空。
鞑子正在聚集,鞑靼全民皆兵,如果达延汗小王子全数聚集三门之人,大同能造成的杀伤不足以动摇数万人的骑兵。还有不到两个时辰,就会汇合,如同汇合的洪水一样攻击深井镇。
她握住了自己的灵络。
她总是忍不住对他好奇,忍不住对他产生信任,她不相信韩偃所说的,他抛弃了她。
我没有证据,我没有任何证据和理性的依据。
但是我感觉到,在我的体内,有一股不属于天摩的力量,像是一泓清泉,泠泠地流动着,在继晓和罴人面前,在我要发狂之时保护了我,警醒了我,唤醒了我。
她伸手捏决,调动着那股潜藏起来的温柔,让它开始流动,聚集在她手中。她划过白色的灵络,最终在上面聚集起寒冰。
“寒玉真气?你能同时通晓寒玉经和天摩录?你到底是什么天赋异禀?”萧怀遇失声惊叹。
“夺水连通之术。”她突然道。
“什么?”
“你曾告诉过我,我吸取继晓那妖僧的灵力,用的是夺水连通之术,对吗?那就是说,我使用这种能力,不光可以褫夺,而且可以连接?”
“涧底束荆薪,归来煮白石。”记忆中沈芸第一次使用寒玉真气的咒语像是从心海的海底中浮起来的一叶扁舟那么自然地出现。她念出来。
周围像突然浸入水中一般,寂静而邈远。她好像置身水底,上面是隐隐约约的天光,
她看见了,那前方发出光亮的长条状的物体,和它的光映照出的一个隐约的身影。
妖剑春水和和衣沉睡的沈自丹。
他侧躺着,睡得很轻,春水在怀中。果然如同蓝先生所言,沈芸是个极其谨慎的人。
戈舒夜走上前去,像是在水底行走一样感觉到粘滞的阻力。
她想叫醒他,但是手却像在水中一样不好控制,接近他的身体边缘,就化成了一阵不明的涡卷和流动。让他的形体也变得晃动起来。
没有办法,她只能贴到他的耳朵上说:“快醒醒,鞑子来了!”这样连叫了三声。
沈自丹隔着水幕突然睁开眼睛。他茫然地四顾,然后目光停下,目色震惊。像是看到了她,又像是看不清她。
“鞑子马上就要来了,经过大同的一路至少有一万,绕过宣化的一路也许更多,怀来上方也有伏兵,他们要进攻京城,就要突破深井镇的防线,直插怀来—延庆,京城!。”
沈自丹茫然地看着四周,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
春水突然鸣动,像是一把锐利的尖刀划破了水泡,啪嗒一声,周围的声音恢复了嘈杂,戈舒夜也回到了人群慌乱的大同军医帐外。
萧怀遇瞪着眼睛看着她:“我都要佩服你了,你刚才通过记忆全集,进入了他人的意识,和他人通讯了,这可是只有从祭司以上职阶的人才能做到的呢。看来如果你真的成为永生者,将会是一个人物啊。我还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戈舒夜不知所措地问。
两人回头,蓝迦楼刚脱下被血污染红的套衣,在军医帐门口看着他们,深邃的眼睛中神色复杂。
“怎么,我违反了什么吗?三山条例之类的?”戈舒夜有点疑惑。
萧怀遇摇摇头:“你还连个翔士都不是呢,你遵守人类的法律。——只是,也许……”他吞吞吐吐,“也许你让蓝先生想起了白先生吧。白先生也是很早就展示出双重天赋,能够同时驾驭寒玉经和天摩录。”
“他不会以为我是白无常吧?他们不是已经错过……了,吗?”
对了,现在的蓝迦楼,虽然现在世界的时间比他们的时间晚,但现在的蓝迦楼却比被审判之时候的蓝迦楼要年轻……他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错过了。我,该不该告诉他呢?
“三山条例有什么原则吗?”
“冥冥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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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丹突然惊醒过来,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可这个梦有点太诡异了,示警鞑靼攻到后方不说,还说出了具体数目,兵分三路,大同、宣化、怀来。
等等。他翻身起来,打开地图,大同,宣化,怀来。
绕过那些山脉峻岭,聚集的道路——就在深井镇!而且这里是长城的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