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篪哈哈低笑,如同一只猛虎在低声咆哮:“云庆,你们锦衣卫的瞎话,不是用来拖延时间就是另有图谋,我一句也不会信!
当年我如同疯狂,为救女儿,我安顿好昏迷的儿子,不顾你们给我下的绊子和毒药,狂奔一日,徒步追出庄去七十里,却在一个乱葬岗,亲眼看见那妖道做法后将金刀刺入骠儿的心脏!刀长三尺,我闺女身长还没有两尺高!
等到这群丧天良的散去,我抱着女儿的尸体,伤加急痛攻心,一头昏死过去,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才醒转。我半截身子被埋在土里,女儿的尸身已经被野狗叼走了,地上只有她被撕碎的小衣服,我一边哭一边几乎是爬着求救。这里荒山野岭没有农家,万幸是有一座云游道观,道士给我喝了些薄粥,这才保住了性命。
我回到东平老家,女儿已死、儿子重伤,夫人哭着向我要女儿。我无言以对,幸一个云游跌打医生救了小儿一命。越明年,儿子伤势刚愈,夫人就与我离婚,带着孩子回娘家了。
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只能将对亲生女儿的愧疚倾注在小贯身上。一个当了半辈子老爷的大老爷们,家里没有女主人,连烧火做饭都不会,怀中抱着嗷嗷待哺、啼哭不止的小贯,在村里问人讨要羊奶、糕干。有时候讨不到奶,孩子饿得哭,我烦得哭,一把屎一把尿,一口米汤就着一口冷酒,才把小贯喂养长大。
我失去了一个女儿,复得了一个,这是我的命。可人死岂能复生,我的亲生女儿丧于你手!”
(养闺女交流贴)
云庆喘息着道:“天可怜见!我们一直以为小夜是沈家的女儿。我大哥当年看见小夜从那妖道手中,奇迹般死里逃生,他对我们说,命数到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今日,往后就没有路了。
就是为了这一念之仁,他抛弃功名前途,带着兄弟隐姓埋名,隐居洮州十几年,将她抚养长大。大哥事事以她为先,当初因着小夜,和夫人闹了老大不乐意,后面宁肯亏了自己亲生的二小姐,什么好东西都先紧着她。甚至到了西厂找上门来,为换她的命,宁愿束手就擒,死于沈氏之后、西厂之手(他指着沈自丹)。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她就是你交给我们的那个女孩。这是命,这都是命运的考验!倘若你给我们的是沈氏女,她就是沈氏的女儿;若你给我们的是亲女儿,她就是你的亲生女儿。”
“你们到今日还妄想能花言巧语骗我?我要你们以血还血,以命偿命!”斩浪刀风又起!
一声清啸,清寒的霜雪之力突然充斥在圆庭,将斩浪内力清扫一空,如同清冷的北风由西伯利亚一路南下,逼走了暴烈湿润的海上暴风云团。空气中是凌冽的北风味道,小刀一样切割着你的鼻腔,像是向你告知冬皇的驾临。原来是沈自丹抽出春水,朝空一挥,立刻化去了叶天篪数十年的内力积累——他在宣示,圆庭是他有绝对控制权的领地,。
沈自丹侧头示意,朔上前,将一粒真红樱桃喂在云庆嘴里,他伤口的内外出血立即止住了,苍白的嘴唇也渐渐恢复血色。众人皆惊,不知道他是何意。
正当众人对于震怒的西厂厂公不知所措时,却见沈自丹朝着叶天篪上前一步,背转剑尖,然后,双手收束一身雪白曳撒的下摆,推金山倒玉柱,对着叶天篪拜了一拜!
“这……”听说过西厂杀人如麻,没想到阎王爷对你磕头,纵使经历坎坷、见过风浪的叶天篪也愣了一下。
沈自丹起身,道:“钱塘沈自丹,拜谢恩公救我小妹一命!”
“你是……当年那个男孩?”
沈自丹站起身,道:“某名沈芸,小妹沈蓉。叶总兵,既然你当年有一念之仁,而救小妹之命,为何不能相信,上天慈悲,叫云武也有一念之仁?叶总兵的女儿,生日应当是?”
“天顺七年四月初七!”叶天篪和韩夫人异口同声地道。沈自丹春水剑锋朝着戈舒夜一指:“若戈大小姐是叶家女儿,则生日不当是她自己以为的成化二年,那她今年齿龄,应当二十有奇。”沈自丹道,“戈夫人,戈姑娘年岁几何?”
戈夫人嘴唇嗫嚅,道:“小夜是他爹爹抱回家来的,抱回来时,已经显然不是新生儿。那年正是当今圣上改元(成化元年),二妹还没出生。成化二年,二妹出生了,我们就把两个孩子的生日算在了一天。”
“可人高矮胖瘦不同,脸庞有人显得年纪大、有人显得年幼,这女孩十七八岁与二十一二岁的年纪差距,也很难分辨啊?”
沈自丹和周敏静同时道:“牙齿。”
“牙齿?”众人疑惑。
周敏静与沈自丹两人相视,沈自丹让了让,周敏静于是道:“说出来不怕不吉利。我们水师之中,经常有年龄不够的人混充兵员,或是战场上战死的人需要确定身份。为了身份核实,因此有一门技术,通过人的牙齿判断人的年龄。”
“这门技术我们民间也有听说,仵作可以通过牙齿磨损判断死尸的老幼。但三四岁的年龄差较小,怎么能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