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哥舒姑娘说好了,她仍会留在天海豊,和我们一起南下。”顾沉星照顾舒夜一同迈进门槛,对天海豊解释道。舒夜仍将白鸦身躯缩小到一尺半,背在身上。
镖局众人正在玄清尘的照料下疗伤,听顾沉星这么说,面上都有喜色。
“哟,顾大少,身边的红颜知己又多了一位呀!”
众人眼光朝门口集中,只见逆光施施然走入一位女子,她身子不算纤细,但腰细臀圆,加上她走路的姿势一扭一扭的,颇有些风姿。等到她进入内堂,舒夜看清她的脸:她面阔如盆,鼻子突兀地从扁平的脸上凸起,颧骨高,太阳穴又窄下去——实在称不上是个美人,面容倒有几分像猩猩。但一双天然百媚生的眉角眼梢,风情集中,眼波流转之间却多了些动人之态,如此才是一个当垆卖酒的红巾翠袖。
顾沉星面色先是有些尴尬,然后抱拳道:“燕三娘燕掌柜,久疏问候,不知今日特意上门,有何贵事?”
燕三娘先上前几步,眼神绕着舒夜上下打量,那挑衅又不屑的目光,看得舒夜直往顾沉星身后退。“我应当……没有见过女侠吧?”戈舒夜怕又是一个看见自己动用冥冥之力的人。
燕三娘眯着眼睛,不屑地一笑,道:“楚楚动人,好一个会装可怜的小绿茶,我记住你了。顾沉星,顾大少,我就直说了——你们这趟去满剌加的镖,就算有苏惹月出谋划策,但离了我燕照雪,那可是万万不行!”
顾沉星道:“请教燕掌柜高见。”
“你们要去找施家的人马,我可以给你们指条明路。”
顾沉星道:“这……与旧港和满剌加当地的联络,应当由沈公公他们从福建、广东的渔民商人中找线人吧?”
燕三娘胸有成竹地摇头:“海防废弛这么多年,今非昔比,闽粤水师,早已不是太宗年的盛势,而且施氏未必信任他们。我却有个十分可靠的消息,想不想听?”
顾沉星道:“那还请三娘明白告诉。”
燕三娘道:“我燕照雪是个做生意的,不能白跑腿动嘴,我也有条件——顾沉星,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三年来,自从你从徐山手上救下我和伙计,金骏酒坊酿好了你爱喝的好酒;金骏客栈晾好了你爱喝的新茶,你却一面也不肯露!哪怕买酒买茶,也打发路边陌生人,脸天海豊的名号也不肯露,生怕叫我认出来是你!
你是为了苏惹月?!(苏惹月害羞地低下头往两侧瞧。)还是为了这个新来的姑娘?!(戈舒夜被点到名也一惊)你为了谁,就不许带她一起出海!这会害死你的!”
顾沉星扶额,道:“燕掌柜,惹月是天海豊的二掌柜,运筹帷幄;哥舒姑娘是…(他顿了一下)海上的高手,你不让她们南下,不是胡闹吗?”
燕三娘道:“那好,顾沉星,你也要带上我一起去!”
顾沉星沉默了一会儿(天海豊所有男性的眼神都集中在他身上,露出‘桃花债啊桃花债’的表情):“那请燕掌柜先说是什么消息,如果确实非常重要,我们天海豊可以考虑带上你。”
燕三娘双手抱胸,炫耀地道:“以前徐山在东海南海面上横行霸道的时候,他手下有个保镖,原是为了保护金云翘才跟着他的。后来徐山伤天害理太多,这保镖就想带着金云翘逃出来,结果事情败露,被徐山追杀,赶巧了不是,就躲到我金骏客栈来了。我因为记着徐山抢你船货的仇,便出手救了他,这人便对我和盘托出了他的来历——他正是施二姐的外孙,旧港的主人,名字叫做南乘风!”
“南乘风?!他现在人在哪儿?”
“听说徐山败落之后,他为了保护金云翘,回了霸山岛,正在一统徐山的旧部。他临走之时,留下他身上那半尊妈祖小像盖着朱砂印泥留的红印子,作为报恩的凭证。——怎么样?是不是南下也该有我的一份?万两黄金发财的路,也该带我一个?”
天海豊各位互相对视。戈舒夜对沉星道:“南乘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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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自丹坐在万华川谷迎风别业的金座上,情报处理员们哗啦哗啦地翻阅着历史文件、太宗朱棣亲笔写下的“四海一家”的敕令,施进卿女婿上大明朝见的记录,多年来大明、旧港宣慰司、满剌加的通信国书,还有浙闽粤地方长官的志报。
上弦道:“福建总督上报,徐山破灭后,霸山岛有新人首领,有意对他进行招安。但对方狡兔三窟、诡计多端,行踪不定,似在闽粤民间有不少亲戚关系。闽粤之民反映,此人不同于凶残的徐山,当年徐山杀人,他并不同意,因此被迫害;如今掌握霸山岛,救助受海难的渔民,给贫苦的农民发种子、农具,给破产的渔民发渔具,借给他们船和舢板,贷款种地、捕鱼、治病不收利息。因此,当地的民众都称之为南大罗汉。”
“姓南?”“督主英明,施二姐的女儿就是嫁给一户姓南的汉人。”
“他是施二姐的外孙?”“回督主,听说,他是同情金云翘夫人,才与徐山接触,曾经当过金云翘的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