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大手。
脱掉了校服上衣的五条悟身上穿着一件白色但肉眼可见用料昂贵的短袖,单手把挣扎地菖蒲再一次按回浴缸里,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在水中四肢扑腾。
“动什么呢!不是上头了什么都不管的吗?”五条悟说着,“还有你会害怕的事?”
“咳咳——”菖蒲因为呛水忍不住咳嗽几声,昂着脑袋浮在水面上,“悟!我错了!呜——”
“你有什么错,你没错,”五条悟和她呛声,“下次干这种蠢事别在老子眼皮子底下,老子管你去死。”
白发少年的话语冷酷无情,可按压黑猫的力气却丝毫没有减弱。
这种力道并不会将菖蒲整只猫全部压在水下,但完全足够让她无法脱离水面,只能露出一颗被水打湿后缩小一圈的猫脑袋。
体格本就不怎么大的奶牛猫这下彻底变得瘦骨嶙峋了。
就、挺可怜巴巴的。
意识到自己绝对不可能逃过这一劫的菖蒲也放弃了挣扎,漂浮在水面假装自己是一滩猫饼。
“可是,悟……”菖蒲犹豫了一瞬,还是说了出来,“你明白吗?有些选择,是没办法的。”
从小到大就没被这么忤逆过的五条家未来家主看上去更生气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所以,是老子不配?!”
菖蒲歪了歪脑袋,头顶碰到了少年肌肉紧绷的小臂,沉默不语。
整个封闭的浴室内一片寂静。
就在五条悟最后一丝耐心都要被消磨殆尽,打算扭头就走的时候,一道满是迷茫的声音从他的手下传出。
“悟……”落魄的猫咪无意识念叨着,“我不知道……我救不了我自己……我已经、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每一次午夜时分审视自己灵魂中那一道封印时,菖蒲都快被上面饱含的沉重爱意压垮了。
日复一日,背负着另一个灵魂活着,独自倔强生长的小姑娘生生将这道名为【守护】的封印扭曲成了拖着她淹溺于深海的枷锁。
母亲告诉她要平平安安、自由自在的活着。
可是啊妈妈,到底、到底什么才叫活着啊?
有一份美好的生活是活着,每日奔波于工作是活着,为了家人努力奋斗是活着,整日醉生梦死及时行乐是活着……
菖蒲见识过了太多太多形形色色的、活着的人。
随着她天赋力量的觉醒,那一根捆绑着她的锁链却越来越细弱。
保护当下的家人与同伴需要力量,可一旦拥有了力量就会渐渐丢失她认定的灵魂支柱。
那么……当获取力量的结局与初衷完全违背的时候,她该怎么办呢?
天平的两端一边是家人同伴,另一边是为了自己牺牲一切的妈妈。
该怎么办?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了。
越麻木,行事便越发无所顾忌,展现出来的就是越疯狂。
她早就变成了一个无法控制的疯子了。
所以……
“悟,我找不到通往光明的路了。”
——奇迹和爱已经救不了死而复生的飞鸟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能获得救赎了。”
——唯有疯狂、无止境的疯狂,才能磨平飞鸟灵魂中无时无刻的苦痛。
“你要和我一起,陨落在只有罪恶的泥沼吗?”
黑色的飞鸟对着圣洁的神子伸出了翅膀,虔诚地渴求着白色神明的堕落。
既然你如此诚挚地想拉住我,那么就先和我一起沉沦在这片黑泥构筑的囚笼中吧。
打破寂静的是一声无法压抑的笑声。
黑白相间的猫咪迷茫地抬眼,看着笑容疯狂又恣意的神子。
五条悟把菖蒲从水中举了起来,压根不在乎猫咪身上水线下落彻底打湿了衣服,抬眼和她对视。
“你到现在还不清楚吗?”白发少年抬着头,“那老子再说最后一次。”
“你可是老子的共犯,就算死也只能死在老子手里,明白了吗?”
菖蒲茫然地眨了眨眼,表情有些痴呆。
虽然还无法彻底理解这种复杂的感情,但菖蒲看到那一只打破黑暗向着她伸出的手。
“我明白了。”
※
【请救救我。】
黑色的飞鸟在独自挣扎跌落的第十年,终于再次想起了最初向往太阳时的祈求。
【别……丢下我一个人。】
飞鸟无声呜咽。
下一秒,优雅矜贵的白猫撕破了荆棘,粉碎了永无天日的黑暗,带着无尽的光与热走向它。
它的太阳,落在了它的怀中。
绝望的飞鸟,也拥有了太阳。
她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