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副不想跟自己交谈的样子,骆枝枝站起来愧疚的看了他眼,“那我睡了。”
直到她身影消失不见,凌澹才慢慢收回目光,他敛下长睫,月光下的半张脸显得愈发瘦削。
也好,那便留在这里吧,做她想做的事情。
早日,回家吧。
柳嫣然寻夫心切,早早便同春生收拾好了行囊,怎料还未来得及上马车,荆芥便出现在回春堂正门口,他踩着阳光,似笑非笑的问她要去哪里。
柳嫣然抓紧了肩上的包袱,不待他逼问,先发制人双膝跪下,春生见状也跟着跪下去。
荆芥眸光一沉。
“你这是做什么?”
“师兄,我希望您能给师父带句话,嫣然有负于师父栽培,今违抗师命,来日引火上身也绝不拖累师门半分,师父只当没我这个徒弟就是。”
向来好脾气好说话的荆芥一改往日温和表象,脸色阴冷如冰,“柳嫣然,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师父往日教诲你是半点不记,医术不见增长,你这脾气倒是日渐大了。”
“求师兄放我出去。”柳嫣然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美目含泪磕了两个头,“我必须要找到他。”
望着小师妹眼中令人厌烦的执拗和决然,荆芥周身气压愈发的低了,骆枝枝姐弟两人蹲在不远处,有心帮忙胆子又小,只能为柳嫣然暗暗打气。
不知过了多久,荆芥讥诮的勾唇。
“师妹都跪下来求我了,师兄如何能够不答应。”
柳嫣然叩首在地,听闻此话肩膀微微一颤。
“那便依师妹的意思,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李不弃弟子。”柳嫣然闭着眼,一颗晶莹的泪珠从眼角缓缓滑落。
“自己选的路,还请师妹不要后悔才是。”
“谢师兄。”柳嫣然起身,忍着眼泪抿唇,“我绝不会后悔。”
临出行前,骆枝枝翘首张望着,目光在掠过一张张脸时逐渐黯淡下来,她臊眉耷眼的垂着头,脚下有些失望的踢着石子。
春生正在和图图道别:“待日后生哥发达了,定接你去一道吃香的喝辣的。”
图图也很不舍,他拿出凌澹给他买的崭新小瓷马,煞有其事道:“春生哥哥这个给你吧,权当咱们日后相见的信物。”
春生眼馋许久,忙不迭接过来后,又拎着图图耳朵小声道:“帮我照顾好小花,若有其他男人你记得写信给我。”
图图郑重的点点头。
那头,柳嫣然推开车轩,将骆枝枝叫了过去,她从包袱里掏出来块玉佩,“芝芝,我想了想,这枚玉佩还是给你收着吧。”
从前她只陷在和沉舟的泥沼中不能自拔,倒是从未发现过两人之间暗中生长的情愫。
那这枚玉佩她自然也不适合再戴在身上了。
骆枝枝似乎很想收,手伸到半截又缩了回去,她讪讪的抓抓脸,“还是物归原主吧。”
柳嫣然见她如此说便也没有坚持,她将玉佩妥帖收好,又多嘴问道:“芝芝,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离开呢?凌哥哥他,看起来很舍不得你。”
骆枝枝看了眼不远处正和春生依依惜别的小屁孩,嗫嚅了下唇,以玩笑口吻道:“我…我怕我水土不服。”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她指了指柳嫣然手边的包袱,“里面有我给你们的新婚贺礼。”
柳嫣然一怔,骤然红了眼眶,她伤感道:“此去一别,还不知何时能够相见。”
“山水有相逢,想见总能够再见。”
她围着马车转悠了一圈,也没看见凌澹身影,只能壮着胆子去问一脸生人勿近的露浓。
露浓很不愿意跟她讲话,在骆枝枝以为自己问不出什么的时候,露浓怀中抱着的剑鞘忽然偏向一个方向。
原以为这么长时间不回来肯定是杂草疯长,瓦片破败,然而骆枝枝走在清扫的干净平坦的石子路上,心情却并不平静。
走进屋内,恬淡幽雅的熏香味扑鼻而来,桌上的茶壶茶碗都好好的放着,不曾蒙尘。
她突然鼻酸,趁那人转过身来之际扑进他怀中,令人无比眷恋着的温度,她哼哼唧唧道:“安安,我会想你的。”
被抱的人僵硬万分,半晌没给她回应,在她有些疑惑的要抬头时,身后传来某人充满怒意的吼声:“骆枝枝!你给我把手撒开!”
骆枝枝被吼的一愣一愣的,她预感不详的抬头,果然见一面生男子无比尴尬的红着脸,骆枝枝受惊的弹跳开,身后之人黑着脸上前一把将她拉进怀中,上下打量着男子。
男子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紧张的站在原地,生怕世子一不高兴给他剜了。
“还不走。”男子低头快步逃遁,生怕身后之人反悔。
骆枝枝也觉得尴尬,她正想解释几句,凌澹两指掐住她双颊晃了晃,语气危险极了:“我还没走呢,就不认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