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莉亚觉得自己漂浮在海上,意识浮浮沉沉,时而清楚时而模糊。最初的几天,她摊在床上,希望能睡死过去。醒着就得忍受疼痛,连呼吸都痛。流连梦乡是个更优的选择。
她做了很多怪梦。其中一个梦境里,她风驰电掣穿梭森林,身边围绕着吼叫的狼群。她与狼共舞,狼群匹们跟前跑后,仿佛她是狼群领袖。也许是这么回事吧。她用四肢奔跑着,浑身都是劲,不可阻挡。那一刻,她简直不可战胜。
“给我个名字,” 贾昆赫尔加的声音从远方飘来。“无面者会完成任务。”
她向一只小鹿扑去,咬断它的脖子。血是温热的。
她发现自己在临冬城的地窖里看着父亲的雕像。离开地窖时,漫天飞雪飘荡飞舞,每一步都如凌云端。剥了皮的尸体挂在两栋大厦间,空洞的眼神看着她。
她发现自己回到了赫伦堡,被死亡所包围。庭院里都是尸体,铠甲上的印章各不相同。狼、狮、鹿都有。城墙之上,乌鸦矗立,静看不语。更高处,巨大的翅膀在煽动。
她又回到人群涌动的贝勒圣堂。这一次,她站在台上,站在父亲身边。乔弗里把宝剑递给她,是父亲的剑。
砍下她的头。
她紧握着宝剑,痛苦地喘气,转身面向父亲。父亲看着她举起宝剑,时间仿佛定格......
人群迸发出嗜血的叫声。
艾莉亚叫着醒了过来。她依然浑身疼痛,却彻底清醒了。咬紧牙关,软绵绵地靠在枕头上养神。
至少我还活着。会痛,说明我还活着,她想。
“史塔克小姐,您总算醒了。”
艾莉亚转过头,发现提利昂坐在房间的角落里。他在看一本砖头似的书。
“应该吧。”艾莉亚说。“您...看了我多久?”
“有一段时间了,是父亲的指示。我得在这守着您,以防您遭遇不测。要知道,我可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
“你就胡扯吧。”另一个声音响起。艾莉亚一个靠在墙上的男子映入眼帘。之前,她曾看过他和提利昂在一起。是黑水的布劳恩爵士。“他付钱我动手。”
提利昂干巴巴地笑了。“您见过布劳恩爵士吗?”
“有点印象。”艾莉亚温。“他是个雇佣剑客吗?”
“如今,我是个货真价实的骑士了。”布劳恩有些自鸣得意。“所以他们才叫我‘布劳恩爵士’啊。”
“您看起来不想骑士。”艾莉亚说。
“诶,我也不像会骑士那样死翘翘。”
“希望如此吧。”提利昂说,目光转回艾莉亚身上。“你感觉怎样?”
“糟糕透顶。”她说。
“与两名御林铁卫打了一架后,这种感觉是再正常不过。”提利昂刷地一下合上书。
“打架?我几乎没有还手的余地。”艾莉亚说。“他们一拥而上,把我击倒在地。还没怎么还手,就彻底......” 她重重咽了下口水。“乔弗里是不是说是我先动的手?我才没有呢。他在说谎。我才不会——”
“这么傻。”提利昂跳下椅子。“我知道您不是傻子,史塔克小姐。乔弗里没这么说,这次他换了个说法,说他有权对你为所欲为。父亲听了可不太满意。”
“罗柏说,要是乔弗里对我动手,就再度起兵。”
“父亲会尽他所能瞒着你哥。” 提利昂说。“不过,他真的气得够呛,很少见他这样。可惜了,你没看到乔弗里那大惊失色的样子。”
“确实想看看。”艾莉亚挤出一个略带痛苦的笑。“乔弗里很怕泰温公爵吗?”
“七国上下都怕我父亲。” 提利昂说。“其中包括国王。只要乔弗里还怕泰温,他就能控制他。放心,短期内乔弗里不会找你麻烦了,至少在他好了伤疤前。”
“也许下次我就没命了。” 艾莉亚说。“这次我侥幸逃脱是因为......” 因为什么她只记得无处不在的疼痛,然后就是漫无边际的黑暗。
“再靠近一步,小命休诶。”
“詹姆爵士,” 她想起来了。“你哥救了我,对吗?”
“是的,” 提利昂说。“国王因此怨恨他。幸好他是个兰尼斯特。”
“要是他没恰巧经过,他们会杀了我么?” 艾莉亚平静地问。
“有这个可能性。但你可没那么好杀,对吧?” 他笑了。“倒是发生了一件好事。”
“什么?”
“马林特兰那小崽子可能活不成了。”布劳恩说。“听说他伤口化脓了。之前傻撑着不去看医生,自食恶果。”
“哈,他不愿承认自己被一个十三岁少女所伤。现在高烧不退,大夫说估计凶多吉少。”提利昂说。
艾莉亚不可自抑地笑了。马林特兰是她死亡名单上的一员。他杀了西里欧,却被她用牙齿和叉子所杀,真是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