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的死讯在她心里荡起异样的浪花。他是个叛徒,绑架了她两个弟弟。但艾莉亚印象中的席恩还是年轻的临冬城亲王。他的死是个好消息,却掺着些苦涩。
最重要的是,罗柏安全无虞,并且很快会南下。到时候他们就能见面了。
“维斯特洛斯不会再有下一个格雷乔伊叛变了,”泰温说:“他们的战舰被分散、烧毁,家族最后一个男丁也亡了。格雷乔伊血脉到此为止。我对铁群岛的容忍度已到极限。”
“罗柏什么时候会到?”艾莉亚问。
“本周内。”泰温走向桌边,正欲倒酒,被艾莉亚拦下。
“让我来吧,我有斟酒经验。”
泰温扯了扯嘴角,这是他最接近笑的状态。“你也来一杯吧。”
“我不喜欢这味道。”艾莉亚如实说。
“那是因为北境的酒太差了,试试这里的。”泰温说。“拒绝公爵的邀请很失礼。”
艾莉亚颔首,顺从地倒了一杯。递给泰温一杯,举起自己的。“致和平?”
泰温举杯。“眼下的和平。”
艾莉亚啜饮几口。这酒比临冬城的好一些,余韵却依然苦涩。“您不认为和平会持久?”
“和平从不持久。我这辈子见过数次叛乱,总会有下一个。”泰温说:“有些人喜欢打仗,因为战争制造机会,夺权上位的机会。有时候他们会列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斯坦尼斯说他是正统继承人;蓝礼说他是个明君;巴隆和你哥想要独立。大义凌然的说辞下都是两个字:权利。”
听到泰温把哥哥和其他几个王相提并论,艾莉亚有些不悦。但她知道,跟泰温顶嘴是极不明智的。“有时候,人们也为正义而战。”
“原因也许正义,人心多数不然。谨记。”
“您认识正义的人吗?”艾莉亚问。
“没有纯粹正义的人,不存在。”泰温说。
“也许绝对的公正无法达到,但我父亲在很大程度上是个正义的人。他不追名逐利,当时他分明可以称王,却没有这么做。”
“他没有,”泰温同意。“而是转身把王位拱手让给劳勃拜拉席恩。劳勃拜拉席恩是个昏君。凭一己私情把王位让给好友真的是正义吗?奈德史塔克称王,对七国人民的裨益更大。”
“话不能这么说,”艾莉亚抗议。“父亲怎么会预见到劳勃是昏君。”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弟,对他的脾性不会一无所知。”
“我父亲可能认为自己不够好。”艾莉亚说。“临冬城公爵的头衔本来都落不到他头上,这是属于布兰登伯伯的......但他不幸身亡。我曾偷听到父亲对母亲说,他从小就紧跟哥哥的步伐,他的任务就是当个忠心的弟弟,从未想过其他。”
“不无道理。”泰温说:“有些人生来就是追随者,这类人缺乏野心。我弟弟就是如此。你给他倒过酒,还记得么?”
“凯文大人,”艾莉亚回忆道。“他看起来是个好人。”
“他就是个好人。”泰温说。“他忠心不二,比我仁慈多了。他心底一定不赞同我的某些做法,但很少质疑,大多听命行事。他对权力没有欲望,所以我能全心相信他。”泰温慢条斯理喝着酒。“不幸的是,詹姆在这方面随了他叔叔。”
艾莉亚蹙眉:“詹姆?”
泰温点了一次头。“你之前说你父亲可以称王,当时我儿子也大可以这么做。你父亲走进王座室之前,詹姆已经杀了疯王。他要是登基,会获得兰尼斯特军队的全力支持。我们可比拜拉席恩和史塔克军队早到许多。”他往后一靠。“但他没有这么做,我敢说他想都没想过。”
艾莉亚若有所思看着酒杯里的倒影。要是詹姆跟其他兰尼斯特一样嗜权如命,历史就要改写了。“他后悔没称帝吗?”
“不,”泰温说。“那会带来更大的动荡,不值当。劳勃和你父亲定会拼死相抗。”
“您有没有想过当国王?”艾莉亚抬头,凝视他眸子。
他默然审视她片刻。“我不需要王冠来给予权利,艾莉亚小姐。王冠只是个幌子,跟所谓的‘正义战争’有着相同性质。”
“世上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吗?”艾莉亚暗讽。
“这是哲学家的工作了。”泰温说。
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艾莉亚指尖沿着杯沿描了一圈。杯子是金质的,典型兰尼斯特风格。“您能够保证......罗柏活着走出君临吗?”
“我对你说过,他的死对我并无任何好处。”泰温说:“我不曾骗过你。”
“您不能怪我担心他,”艾莉亚说:“他是我哥。”
“我知道。”泰温说。“你救了我儿子的命,我欠你一笔。让你哥死去可不是报恩的好方式。”
艾莉亚嘴角上扬。“负债累累的感觉如何?”
“小心你的嘴,女孩。”泰温说。艾莉亚从语调中断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