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不知道能信任谁,战争就会变得尤为艰难。泰温关于波顿的“小报告”使罗柏对所有旗人产生了怀疑。他休战的决定并不得人心。而休战前,他已经因杀了卡斯塔克家主,和他们离心离德。多少旗人已经暗中变节,站在波顿那边?波顿家究竟是和早就与弗雷暗通曲款,还是各自为乱?
这些问题不断在他脑海中盘旋,使他夜夜辗转难眠。他常常思念泰丽莎。上一场战役,妻子一直在他身边。他们的爱新鲜且新颖。也许过分天真。但她总能在疲惫的一天后给予自己安慰,无疑是个精神支柱。
如今,他的帐篷里回荡着的只有沉寂和一大堆问题,使他睁眼到天明。
古怪的是,兰尼斯特军队似乎带来了一些好处。泰温的在战场上的第一个动作是把海疆城的梅利斯特舰队烧毁,杜绝了海上攻击的危险。如此,徒利的人马得以包围孪河城右边的的城堡,而不用担心后方的偷袭。泰温派出小批人马对付弗雷的其他盟友。一些人马看到兰尼斯特狮的旗帜,就火速投降了。老狮子的威名不是盖的。百姓们也因为同样的原因,停止了对士兵的抵抗。
这令罗柏十分迷惑。弗雷难道没告诉盟友们,他们此举也会与泰温公爵为敌吗?难道这是瓦尔德弗雷一个人的计谋?揪狮子尾巴,还指望风平浪静吗?这也太天真幼稚了。
即使兰尼斯特把后方的威胁清除,立了功,泰温公爵的存在只令北方贵族们敌意更浓,好斗的灵魂被唤醒。安柏家对老孩子的不满毫不掩饰,希望他赶紧滚蛋。他们说北境可以自己御敌,不需要外援。当年,安柏家也是最反对议和的。他们和波顿是一伙的吗?
波顿的人倒是默不作声,没有表现出任何抵触情绪,而是毫不质疑地遵循指令。罗柏对此深感不安,他们的服从令他更如坐针毡。每个人都是他怀疑的对象。波顿一家可以背叛他,其他人也可以啊!自从他向中央投降后,就丧失了臣属的尊重。
“史塔克公爵。”
他们绝不会向尊重他父亲一般尊重他。奈德史塔克在伟大的起义中获胜,推翻了塔格里安王朝。相较之下,罗柏……
“史塔克公爵。”
罗柏停止走神,抬起了头。一瞬间,他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现在,他在泰温兰尼斯特的帐篷里,聆听着达利家族的投降报告。对己方军队而言,这是一场胜利,说明敌人又倒了一个。然而罗柏几乎充耳不闻。
”是的,达利家族。”沉默后,他小声说。“这么说,弗雷几乎所有的盟友都投降了。”
“除了马里斯特,都降了。但他们失去了舰队,不足为虑。”凯岩城公爵在仔细端详他。罗柏试图无视他的目光,转而认真研究桌上的地图。
“这仗打得还挺快。”他呢喃。
“河间地还没有从去年的战火中休整过来,”泰温说。“我认为他们不一定真正明白瓦尔德弗雷的谋划。我本就不觉得他们能撑多久。”
“我们会陷入这个局面,是因为你把河间地点燃了。”罗柏小声道。
“是么?我敢打包票,当下困局也和你打破对瓦尔德弗雷的承诺有几分关系。”泰温语调平平说:“不要擅自把自己遇到的问题甩锅到我身上。我可不为你一路上犯下的错误负责。”
罗柏想撞翻一把椅子发泄怒火,但这么做有失成熟稳重,于是他抓紧椅背,幻想以怒火将它捏碎。
泰温公角色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指着椅子说:“坐。”
“我不听命于你。”罗柏执拗地说。
“我是王相。理论上说,你确实是我的臣子。”泰温说,“坐下,你从踏进帐篷的一刻起就一直在摇摇欲坠。”
罗柏无法反驳这句话,他现在感到身心俱疲,内心的一部分却想固执地站着,只为了忤逆岩城公爵。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他放弃了这个决定,坐了下来。
“很好。”泰温走向书桌,倒了两杯酒,“这段时间,你没有休息好。”
这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我怎么睡得着?”罗柏问。“我不晓得臣子中藏着哪些叛徒。”
“稍安勿躁,他们很快会自行暴露。”泰温说。“在帐篷外安排可靠的守卫,便不用担心梦中遇刺。”
“如果守卫也被策反呢?”罗柏喃喃自语。
“疑心病和妄想症之间的差别还是挺大的,史塔克公爵。”泰温走到他身边,递了一杯酒给他。罗柏缓缓接过。也许酒精能麻痹他的神经,他急需一些来平静内心。“阿里斯塔格里安任由后者将他逼疯。”
“对我而言真是个好兆头。“罗柏自嘲地说。“不重要了,连对我忠心的人都认为我是没有骨头的懦夫,因为你逼迫我投降。”
“我确实那么做了,”泰温坦然承认,“你大可以回绝。”
“你会杀了艾莉亚,我别无选择。”
”你的确是有着选择权的,“泰温说。“每个人都有得选,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