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眼睛眨巴着，被问住了，继而慢慢将书移向自己的怀里，低声道：“你要是不喜欢看书，那算了。”
于杨眼疾手快，把书抽了过来，道：“逗你的，书我收了，谢谢。你推荐的书还都挺好看的。”
穆瑾耳根有点发红，但于杨并未注意到。
“对了，刚才就想问你了，为啥你刚才把练习册每科拿两本？你也需要吗？”平复好心情，穆瑾问。
“不是，是……”正要说明，手机突然屏亮了一下，于杨看了一眼，抬手边回消息边回答穆瑾的疑问，“不是我需要，是有人需要，她和你一样，磁场，函数，平衡这几部分，掌握得不是很好，就让我帮她挑几本专项练习册。”
于杨回消息时，嘴角始终带着笑。
这种笑，穆瑾很熟悉。
是李泽看到祝歆时的笑。
是穆琬回男朋友消息时的笑。
于杨的笑意越温柔，穆瑾心里的某个地方，便越难受。
“那她呢？今天有事吗？”穆瑾试探地问。
于杨回完消息，收住笑意，神色中多了一点担忧和心疼，回道：“她今天身体不舒服。又怕影响学习进程，便指派我出来替她办事。”
穆瑾心里的某块地方陷了下去，眼底的笑意荡然无存，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一句：“她、她是你喜欢的人吗？”
于杨怔了怔，后笑意灿然，抬手摸了摸后颈，坦然道：“这么明显吗？”
一瞬间，穆瑾的心不知该落在哪儿，只是出神地望着对面的少年。
于杨并未觉察到眼前女孩的异样，继续坦诚道：“对，是我喜欢的女孩。”
少年的极度坦诚，让少女的心事像阴影一样无处可躲。
穆瑾僵着嘴角的弧度，缓缓道：“那你们？”
“还远呢，现在还是先学习吧。”于杨和穆瑾并肩走着，“以后有关女生的问题，我能和李泽一样，问你吗？”
于杨看向穆瑾，期待地问。
穆瑾扯了扯嘴角，轻声应道：“好。”
“那谢谢你了。”于杨如释重负，“你帮了李泽和祝瑰那么多，是个很好的军师。”
“哪有。”
“别谦虚，女孩儿更了解女孩儿。”
……
从书店到公交站的这一段路，穆瑾有心无力地应付着于杨的话语。
这天下午，于杨和她说了许多。
在于杨的讲述中，穆瑾知道他俩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从他们那个院子出来还有陈旭晓。
院子里有很多男生都喜欢她，她很和善，很漂亮，很努力，对待周围的人都很彬彬有礼，温柔耐心。
她中考失利，考去了别的高中，但和他一直是保持着联系。
他怕她在高中有喜欢的人，更怕她生活学习不开心。
穆瑾也知道了她的名字。
宋悠楠。
原来耀眼如骄阳般的少年，在谈及自己喜欢的女孩时时，也会慌乱、会担心，更会笑意温柔、眉眼舒展。
穆瑾从未见过这样的于杨。
双手提着书袋，穆瑾眼神空洞。
午后阳光依旧璀璨，傍晚还很晚。
透过斑驳的枝叶，光落在穆瑾的身上。
第一次，在夏天感受到了寒冷。
坐上公交，穆瑾望向窗外。
窗外车水马龙，人影如织。
穆瑾，现在停下来，挺好的。
你也并没有，为你喜欢的少年，付出过什么，对吗？
所以不必难过，也不必是失落。
停下，停下来。
才是最好的选择。
穆瑾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重复：他有喜欢的人了，他有喜欢的人了，停下、停下、停下……
假期的最后几天，穆瑾去图书馆去得更早，一回家倒头就睡。
开学后，穆瑾沉默了许多，课间除了去厕所，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朋友们以为高三到了，穆瑾压力大，只想闷头搞学习，便也没去细问。
只有离穆瑾最近的郜白觉察出了异样，在高三年级统一的活动课上，拉着穆瑾走操场。
“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假期遇到什么事了？”
穆瑾看着绿茵场上奔跑的少年，摇了摇头。
郜白不信，继续追问：“那你这两周，怎么跟个学习机器似的，一点生气都没。”
穆瑾敷衍道：“高三了，变成学习机器也挺好。”
“你不对劲，穆瑾，”郜白担忧地摇摇穆瑾的胳膊，“你之前不是这样说的，你说高中生，即使忙成狗，也要有自己的想法，也应该丰富自己的生活，不能变成学习的机器。”
穆瑾神色僵了一下，淡淡道：“我现在改变自己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