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飘飘的话让李姨娘心跳一滞,连忙笑了起来:“我这不是惦记郡主心切吗,再说了,这花朝和月夕都在郡主屋内,我怎么让她们传报呢?”
“原来我这永乐居除了花朝、月夕,竟无一人可用,”发丝在指尖穿过,带来如丝绸锦缎般的凉意:“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养着闲人,浪费俸禄。”
静立一旁的花朝听到郡主叫自己的名字,连忙应和:“郡主。”
“去找了牙婆子,将他们发卖出去。”
花朝一愣,紧跟着点头:“是,郡主。”
“等等,等等。”
拦住花朝出去的路,李姨娘插口:“郡主,永乐居的下人可都是伺候你的老人了,虽说今日没有人来通报,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发卖出去是不是太严重了?”
“既然李姨娘怜惜,这些下人就由你领走好了,我看,他们跟着你可比跟着我开心的多。”
“这…郡主说笑了。”沈风吟什么意思?难道发现了自己在她院子里安插了眼线?
睨了沈风吟一眼,李姨娘抿了抿唇。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让她把人赶走,给赶走了她上哪得知永乐居的消息去。
叹了口气,李姨娘走到沈风吟跟前,苦口婆心道:“郡主,每个院子的下人都是登记在册的。这赶走一大批,需得一一划掉,才能再买、再登记,可是这一来一去耽误时间是小,没人伺候惹得郡主不便就不妙了。这样着实划不来,而且还会寒了下人的心呐。”
“哦?”沈风吟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听你所说是有了主意,那该如何做呢?”
李姨娘听沈风吟软了下来,心内嘲她面上却不显露:“抓几个偷奸耍滑之辈,杖责二十,到时杀鸡儆猴,他们必然不敢再懈怠。”
“李姨娘,你又犯了一错。”
李姨娘正等着沈风吟同意,听到她这不含情绪的话心内不自觉一跳。
“郡主,何解啊?”
“我是皇上亲封的永乐郡主,别说处置几个渎职的仆人,便是整个沈府的下人都发卖出去,也不是你一个妾室可以插手的。”
将玉梳放回梳妆台,沈风吟起身,盯上李姨娘令人不喜的眸子。
“本郡主想出入自己的家,还要经过你一个妾室的准许?本郡主做了何事去了何地,还要跟你一个妾室交代原因、给个理由?李姨娘,你越俎代庖,妄图来控制本郡主,是谁给你的权利,是谁给你的资格,是谁给你的胆子!”
沈风吟步步紧逼,李姨娘步步后退,最后哐当一声,跌坐到了身后的椅子上。
音落,屋内寂静无声。
以前只要不触到沈风吟底线,她那蛮横性子便不会发作,怎的今天偏就如此咄咄逼人,还拿郡主身份来压她!
李姨娘恨得,就是沈风吟郡主的身份。
若她不是郡主,自己早可被抬为平妻;若她不是郡主,自己何须对她低头讨好;若她不是郡主,自己一对儿女何须顶着庶子的名头!
李姨娘怕的,也正是她郡主的名头。
额角的虚汗滑下,李姨娘动都不敢动,沈志林护着她,可天下之主的皇帝却不会护她!沈风吟若是把这些捅到皇帝面前,自己就完了。
“我刚刚醒来,你便得到消息匆匆而至…呵,李姨娘,你对我还真是关心啊。”
蓦然瞪大眼睛,李姨娘浑身一软。
守着的丫鬟见势不妙,悄悄退出屋内,跑了出去。
沈风吟没有阻止,径自走到桌旁坐下,花朝、月夕过来给她添了杯茶,眼睛里暗含爽快。
李姨娘仗着老爷宠爱,又管理着后院之事,虽还是妾室,可这吃穿用度哪一样下于正妻?
郡主个性直爽,李姨娘小心思却多,郡主不喜她,亦不愿把心思多放在她这种人身上,所以李姨娘的一些小手脚只要不是惹到她,郡主也不屑去说。
可这在李姨娘看来就是好拿捏,竟一步一步得寸进尺,还把手伸到了永乐居里。
见到耀武扬威的李姨娘仿佛水打的鸡,花朝、月夕心里好生痛快。
李姨娘怎可坐以待毙,满脑子都是哄好沈风吟,免得她将此事捅出去。
“郡主,是我考虑不周,可——”
沈风吟撑着脑袋,双眼微阖:“既然都已经知道自己错了,为何还敢坐于椅上,同本郡主平起平坐?”
“……”
李姨娘撑着椅子两侧起身,盯了一眼沈风吟后,咬了咬牙,扑通跪在她面前。
“郡主,还请原谅下妾这一次。”
沈风吟细细品着杯中茶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