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甘情愿!
蒋崇州瞧向满脸坚定的沈风吟,微微一叹。
郡主年龄尚小,殊不知流言猛如虎,蜚语杀人无形。他在朝为官多年,自然清楚有些官员大臣,为图个好名声,特意让府中下人在百姓中散播自己的事迹,有真有假,可百姓传多了也就当了真。
流言蜚语亦是同理。
沈风吟目光所及,蒋姨夫面上不知何时生了许多细微皱纹,眉间的沟壑因为沉思忧虑而更加深陷;一向爱笑的蒋姨母也没了笑意,此刻黛眉微蹙,似是想到外面不堪的流言,眼底充满了担忧。
他们是真的关心她,在为她着想,而她……
正在愣神间,只感觉胳膊被撞了一下,眼眸微抬,跟面上写满了不情愿的蒋衡安对上了视线:“什么叫不关我的事?若不是本少爷教你翻墙,你还进不来呢。”
蒋衡安的声音虽刻意压低了许多,但屋里太静,此刻清晰的传到每个人耳边。沈风吟眼睛微微睁大,果然,她还来不及说话,便听蒋崇州怒吼:“蒋衡安,你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
“……”
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爹知道了,轻啧一声,蒋衡安知道现在麻烦了。
“去取戒鞭来!”
门外小厮领命,转身跑了出去,徒留裴意在院子里心焦。
老爷所说的戒鞭是由多支荆条制成,其外表的尖刺并没有拔出,而是刻意留了下来。这条鞭子韧性很好,加上它格外细长,受力面积小,被抽打的痛楚便远甚于戒板,被打的人经常会被其上尖刺勾连的血肉模糊。
以往少爷惹急了老爷,再严重也不过是罚跪祠堂、打打戒板,如今竟要动用戒鞭。
这可如何是好啊!
裴意在外捉急,沈风吟在屋内也难冷静。她去过蒋家祠堂,自然知道那条戒鞭长什么样子、有什么威力。其上的尖刺光看一眼就足够让人头皮发麻,若是蒋衡安被它抽打,那还了得?
“此事全在我,是我叫蒋衡安教我的,他——”
蒋崇州侧身一站,心里已经下了主意:“郡主无需再维护这个逆子,他胆子太大,若不教训日后岂不是要翻天!”
“这不是维护,这是事实,”蒋崇州屹然不动的样子让沈风吟没了招,但她却不肯让步,破罐破摔道:“真正该打的是出主意的人,若是非要动用家法,那便打我吧。”
“郡主,你!”蒋崇州一拍桌子,最后撇过脸去,负气坐到了椅子上:“你何必如此呢!”
“蒋姨夫,我不希望你因此事生气。”上前几步,沈风吟道:“其实翻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跟一向雅致的琴棋书画比起来,可能确实不被人们所理解,但若是遇到一些危险,说不定能借此讨得一条命回来。”
蒋崇州并不认同:“你是郡主,不论何时都有能人在侧,他们的职责便是护着你,根本不会有陷入绝境之险,哪里需要如此方式来保命。”
“谁又能一直护着谁?他们也不能时时刻刻的跟着我,总有分开的时候。骤时我碰到恶人,不就成了待宰猪羊,毫无还手之力不说,连跑都跑不掉。”
沈风吟说的认真,引得蒋崇州瞧她一眼:“莫要自己咒自己。”
这些都是上一世真实发生的,沈风吟算不得自己咒自己,好在这些事现在都还未发生,尚有挽回的余地。可他们并不知情,也许觉得她是杞人忧天也说不定,毕竟一朝郡主若是不私自跑出去,在长安城内一辈子都不会碰到这种事。
“我朝经商的女子英杰不少,马球、射箭、拔河等活动都可以参与。这要放以往的朝代,说出去怕是唾沫星子都要把人淹死,可现在看来不是很稀疏平常的事吗?我学翻墙既可以锻炼身体,又可以掌握些东西,我不缺银钱,也不会去做偷鸡摸狗的事,学它又有甚不可呢?”
“就算被别人知道了我也不怕,总之他们也奈何不了我,而舅舅他日理万机,只要我没犯错,这些小事他实在懒得管。”
当事人都如此说了,蒋崇州还能说什么……
皇帝都懒得管了,蒋崇州又能做什么!
小厮恭敬取来的戒鞭到底没派上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