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了个眼珠,视线便落在知凉知懿两个身上,慑得知凉知懿低下头瑟瑟发抖。“哟,我就说府里怎么少了两个,果然是被拐到这儿来了。之前府里事多,丢了什么鸟儿雀儿的没工夫打理,今儿既然被我看着了,那可得让我带回去了。”
回暖站起身,挡在知凉知懿身前,冲着桓燕岫柳眉横拧,“我们回家的人,别人若是想带走,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呵,”桓燕岫抬眼将回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霍暖,我看你是忘忧陵那一日一夜还没待够,又想回去了?别说,五年前要不是皇上忽然撤了旨没让你们去成忘忧陵,我倒还真有这个意思把你买下来。”
回暖被桓燕岫两句话气得浑身发抖,拾起桌上的碗就朝桓燕岫砸去,被桓燕岫闪身避开,只是他手里的酒杯被碗砸破,两个同归于尽了。桓燕岫连仅剩的一点好脾性也没了。“姓霍的,你们搞清楚,这一双鸟雀身上押的是我们桓府的姓,他们已经是我们桓府的人了。你们胆敢从士族偷窃媵人,光是这一条罪就够再杀你们一次。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桓燕……啊!”
平金和墩子冲桓燕岫身上扔了一叠盘子,直把他的胸脯肋骨砸得生疼,两条哭佛巷的臭虫居然敢打他桓燕岫!桓燕岫冲上去往平金和墩子脸上一人一拳。好家伙,眼见着事情已经闹大,多苗郎心知有萧镇鼎萧无垢在场总可弹压一二,便使了个眼色给薄三窟两人一起冲过去揍桓燕岫。回溯和回声急忙过去拉架。而此时对面的桓家兄弟和曹家弟兄登时出来了六七个,贵族公子打平民,哪有不敢下死手的?战局一时倒转过来。于是回溯便从拉架的变成干架的了。
回声要被回溯气死了,着急得要去拉开这黏作一团的一群人。别打了,对方打死了自己这边的人半点事也不会有,但如果多苗郎他们下手重了伤了曹桓家弟兄,会被杀头的。回溯叫回暖过来帮忙,回暖只护着知凉知懿不肯过去,她巴不得把这群人打烂。好在青子和难生花上去帮回声拉架了。
满桌菜肴都被掀翻,锅碗瓢盆碎了一地,知凉知懿呆呆地流眼泪,加上回暖一起,三个人都在发抖。邻桌曹阿囡吓得哇哇大哭,混着当时砸疼了的委屈一道发泄。萧无垢被眼前一幕气得面色铁青。简直放肆!成何体统?
回声拦架拦得仿佛是打架的,越挤越进去,尚且没分清敌我,更没看见那只举着鸟嘴铁壶的手是谁的,就被这俯身冲下的铁鸟砸破了脑袋,额角豁出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这一下伤得是不轻的,日后额头定然要留一条疤痕,铁线虫一般从鬓角爬过眉峰。然而回声太专注于要拉住多苗郎那个势头正猛的拳头了,丝毫没注意到自己的惨况。萧无垢和回暖却看见了,急着要把她拽出来奈何人堆凑得实在是太紧了。
“闹够了没有!”仿佛被铁砂纸磨过一般,粗粝的声音沉闷而厚重,带着慑人的威压,震得整座乱哄哄的雅房顷刻间安静下来。曹阿囡顿时也不嚎了,两包眼泪挤压在眼底也没压住,卑微地默默流下。鸦雀无声。萧镇鼎的声带曾经在打仗中受过伤,差点不能再开口说话。后来经过治疗虽然可以开口说话了,但声音比起常人听起来总有三分异样,仿佛短了几截音域缺了几块音色似的,冷然而少情,厚重而无灵。
萧无垢和回暖趁着这个机会把回声从人堆里拉出来。这时候血已经滑过眼角沿着脸庞滴到多苗郎的拳头上了。多苗郎抬头望向回声。而回声这才发现自己受伤了。没事,她想说,并不痛。可是发不出声音来。
落杯,杯底压在桌面上,发出极细微的一声轻响。萧镇鼎本就坐在主位,正对着南门但对邻桌来说却刚好是偏角,半个人埋在阴影中。而此时他也没有看过来,视线只落在酒杯上。大将军的位子坐得够久,他已经很明白自己的每一个轻微举动对别人产生的心理威压是如何程度。
“打够了,就回自己位子上坐好。”
桓氏曹氏兄弟率先起了身,接着回溯和多苗郎一行人也从地上爬起来,大家一瘸一拐地坐回原位。
那晚,萧镇鼎之后没有再说什么。两个大掌柜胆战心惊地上来,要小二打扫卫生,重整饭席,并且提醒了三遍务必要安静,不要打扰雅房贵客清净。两桌二十来个人,最后在一阵压抑静默,根本吃不下饭的气氛中完成了吃饭的任务。
随后三秋大夫笑眯眯地踩进回家草堂的篱笆门,也不知是从哪个犄角旮旯里晃荡出来的,说是要讨一杯澜海翻云楼的喜酒吃,顺手帮回声治了额头上的伤。虽然终归还是留下了疤痕。看着三秋大夫替自己涂完伤药,他指腹与掌心的茧分布均匀而完整,回声向三秋大夫道谢,谢他每次都来得及时,帮助了他们。三秋大夫笑呵呵地敲了回声脑袋一下,接着摸着胡子转身去跟回父说话,内心里却在咂摸回声刚才那句话的意思。
在家里等了五六天,不见桓家有人来找麻烦,回溯便快马加鞭赶回昌宁煤矿场去了。若不是家中近日发生大事,他本不该回来。此时矿场里的事已经挤压一堆,虽有人在那边替他盯着,但许多事仍需他回去后再作处理。
他为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