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苗郎和薄三窟补上平金和墩子的位,拉回声过来与萧无垢和回溯掷骰子猜拳,行一些粗浅的酒令,玩一种名叫鹦鹉牌的民间流行游戏。萧无垢学得不慢,但他还是发现了多苗郎玩得好不是因为他玩得久,而是因为他脑子格外好。回溯也是聪明的,但与多苗郎的聪明不完全是一种类型。萧无垢问多苗郎本名为何,询问他祖籍何处,家中可有读书之人。回声看多苗郎在犹豫,刚想替他圆场就被多苗郎在桌下按了一下手指,于是回声没有出声。多苗郎确实只是他的绰号,多苗郎答言,他本家姓李,单名一个悯字,家里在四五代前居住在旦襄行,也是诗书人家,不过为了避祸逃到大原后,就没什么能为再读书了。他自己也没读过什么书,不过偷看人家上学略认几个字罢了。
四五代前避祸,萧无垢粗算了算,那时候旦襄行国内大兴文字狱,李家既然曾是诗书人家,恐怕就是横遭此难才举族搬迁过来,因此李家后人也不再被允许读书习字。可巧,那与他们萧家算是同源而出了。萧无垢敬了多苗郎一杯酒,墩子憨憨地跟着一起乐呵呵地喝了。回声被他逗笑了,也跟着墩子饮了一杯。回溯抢过回声的酒杯,咕叨着一个女孩家喝酒不该超过三杯,然后就把她的酒杯丢到后面小桌几上去了。回声看着萧无垢,无辜地抿了抿嘴唇。萧无垢笑着转开头去,当做没看懂回声的暗示。
难生花鹿肉吃多了,肚子胀气,回暖开始替她揉着,后来揉累了,就抓过知懿的手帮难生花揉着,正好锻炼知懿的四肢和意识。知懿懵懂而疲惫。她从来没有在外面玩这么久过。回溯和萧无垢他们接着行酒令,回声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她要是接得上她就接,要是接不上她就当做自己没在玩这个游戏。耍赖皮的样子让萧无垢觉得逗趣。要是平金、薄三窟和墩子谁不会了,刚好那一轮她会,那她就光明正大地帮着作弊,喊令的声音比谁都响比谁都得意。回溯一本正经最不喜乱规矩,萧无垢却愿意这样,回声有时候为了躲回溯的怒视会把眼睛埋到萧无垢脑袋后面。她发现萧无垢后脑勺可是真圆啊。按老人家的话说,这是有福气。
才好一点,难生花就闹腾起来,跳起来说要留副字纪念今日此时。难生花哪会什么字,不过回溯还是转身到后面的桌几上,拿毛笔晕好墨递给难生花。难生花接过毛笔,对着回溯嘻嘻一笑。回溯给了她一个眼神,教她玩去吧。难生花站在微熏的椒墙前,拧着眉头思索片刻,爽快地提笔在墙面上留下自己的墨宝。
花开 贵
可惜富贵的富不会写。回溯从身后握住她的手,一笔一笔地把着她的手慢慢教她。一个完全与同行其他三个字天差地别的富字完成了。难生花抬眼凝视回溯,心跳得很快。回声和回暖见状,静默不语,相视一笑。平金和薄三窟几个小泼皮可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回溯,在一旁乐哈哈地起哄半日。
穿惯了男子小衫,回声时隔五年再次穿回宽袖的博裙,一时之间还适应得不太好,若不是回暖时常替她注意打点着,这衣袖不知蘸上桌上汤汁多少次。眼见着回声伸出筷子袖子又要落在前面的黑醋碟里,萧无垢喊她回来,然后起身帮她卷袖子。回声没什么在意的,先换左手夹菜然后越过回暖往难生花碗里放了一条小油瓜片。总是吃肉也不行,得吃点果菜清胃解腻。
描金银线国色天香万花朝阳的大屏风突然重重朝回声一桌的方向砸下,一个七八岁男童仆在上面随着大屏风倒地看样子摔得不轻。原是他调皮奔跑间撞翻了大屏风。
在同一个房间里正吃了半顿饭的两桌人终于还是见到了对方。
萧无垢微怔,对面原来是萧镇鼎和曹西陵带着曹氏年轻子弟和桓家几个兄弟的小家宴,桓燕市和桓燕岫姐弟也在。对方也是同样地惊诧,显然没料到会在今天这种场合见面。
厚重扎实的屏风砸在青金石地面上,发出嘭地一声巨响。尽管桌前有平金薄三窟他们站立着遮挡了半数视野,但桓燕市还是一抬眼便看到了萧无垢和他身边的回声。他们如此亲密。桓燕市因此倍感委屈,却因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唯有咬紧下唇抑住眼泪。
瞄了一眼桓燕市,桓燕岫朝对面冷笑了一声。萧无垢原本就对他姐冷淡,近日来更是连嫣姑母的话也不屑得听,频频往哭佛巷那个腌臜的瘟鬼徘徊之地去,眼下又见萧无垢与霍氏一家亲密更显他桓氏脸上无光。桓燕岫也不知是真喝大了还是假喝大了,左手一个酒杯右手一个酒壶地起身朝他们走过去,中途还没忘一把拉起哭得眼泪哗哗的曹阿囡。
桓燕岫先是冷冷扫了回溯一桌一圈,而后把目光定在回声脸上,见回声晓事地收回了手,他便拿眼去瞧萧无垢,脸上含笑,口中的话却夹枪带棒地囫囵一团,“无垢表哥,以前我们邀你出来你总是百般推脱,我还真当你政务繁忙。看这当口,原也不是出不来,只是我们桓家配不上,这一大桌子的蛇虫鼠蚁倒堪堪可配。您近来可浑是嚣张了,要不是我姐心软替你拦着,你知道你早就被姑母抓回去出不来了,哪能有今日这般逍遥自在?”
萧无垢冷眼看着桓燕岫,桓燕岫于是便住了口,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