谅自己。
天色刚刚翻下鱼肚白,牛车蹒跚地跬行在乡间纵横交错的野径阡陌之间。霍声搂着自己的小包裹坐在干草堆上,闭着眼睛,脑袋一顿一顿地往下耷拉。到了目的地,她跳下车,将几枚贝币交给顺便带她一路的牛车大哥。霍声是有经验的,她穿上蒙大娘给的衣服扮回了男子;她带够了出行的盘缠,但也明白不能露富;在路上舟中,她既不与人靠太近也不会表现得孤僻瑟缩;包袱里还有铁观音给她防身用的辣椒粉、毒粉和匕首……因此这三个多月的行程,霍声虽然也经历过被抢劫,被偷窃,被官府阻拦前路,被人识破女儿身份遭遇暗算,但这些事总是莫名其妙地被解决了。霍声察觉到了有人在背后帮她。
琅平的十月,依然炎热,且相比于北原来说,这片林子里的湿气极重,熏得霍声直流眼泪。蹲在河边休憩,才发现两只眼睛已经肿得如核桃一般,霍声伸指去碰,一碰就发痒发胀。将将恢复的左颊皮肤又开始破皮了,霍声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一声虎啸长吟,吓得霍声心头一跳,转瞬间又十分欣喜,或许这虎便是她要寻的虎,或许这虎能为她带来关于萧镇鼎的消息。正在霍声思忖要不要向那虎奔去时,她后领上忽而生起一股大力,然后就被提到了树上。树下,一只巨大的虬虎徐徐经过。
树叶婆娑。霍声转头看去,适才救她的人用布蒙了一半的脸。蒙了一半的脸有什么用?光看眼睛霍声就能认出她来。“王婶儿,这一路上原来都是你在帮我。”
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王寡妇便摘下了面巾。这面巾质量不好,不透气,在南方这湿林子里戴一小会儿就差点害她呼吸不上来。这林子雾障有毒,霍声用她那逐渐不甚清晰的脑袋思考了一下,反应过来,王寡妇母子应该是萧镇鼎派到哭佛巷保护她的人。王寡妇没有隐瞒,马上就承认了。相比起在外头逢人就笑热情洋溢好管闲事的大婶形象,此时在霍声面前的王寡妇不苟言笑,神情严肃,嘴巴里吐出来的字少得令人发指。不愧是在萧镇鼎手下做事的人。霍声刚想和她聊聊,然而才说出没两个字来就被王寡妇一掌拍了下去。电光火石的一瞬间,霍声只来得及看到巨大的虬虎凶猛地蹿上树朝王寡妇和她的方向扑了过来。
琅平十月的水底,却是这样的凉。霍声睁着红肿而朦胧的眼,看到了跳入河中赶来救她的王寡妇。脑袋好沉,霍声尽全力朝王寡妇伸出自己的手。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