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德三十九年,夏,云城。
唰——!
划过黑夜的长箭速度极快,将空气中每一分宁静打破,犹如流星坠落,由远而近地向她靠近。
谢文清来不及躲闪,或许是因为箭的速度太快,又或是她身中剧毒的原因,那冰冷刺骨的箭无情穿入她的胸膛,将她击得连退三步。
谢文清奋力控制住身体,迫使她停下来站稳,可箭高度的寒冷将她的右肩冻伤,怎么也无法再抬起来。
强行不让自己狼狈化作她的本能,她仰头望着那位正居高临下的男子,男子右手握着刚刚用来射杀自己的弓,眼神阴冷狠辣地凝视着她。
“要杀了我吗?”她问。
“哥哥若要杀你,方才的那一箭你就死了,现在怎么还能开口呢?”
不知在什么时候,身着玄衣的少年已经在她旁边了,他的语气阴沉沉的,叫人听着很不适,像是讽刺,在一个人落魄之时的讽刺。
谢文清认得这两个人,她和他们一样,都出自同一个地方——夜鬼堂。这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杀手聚集地,每个人手上握着的人命无从探查。
年轻的叫商玄,腰间的那两把诡妖双刀从不离身,较年长一点的叫商容,手中的弓名寒光冷月,包括箭在内,都是巨寒无比,所以他常年戴手套,防止冻伤。
“你是天字号杀手,杀了岂不是太可惜?”商玄站在她的面前,低眼看着因伤势太重而蹲在地上的谢文清。
“这是这个月的解药,堂主怕你毒发身亡,叫我们千里迢迢给你送过来。”他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药瓶来丢在地上,语气还是不屑。
谢文清先是怔了怔,随后拿起药瓶拔开瓶塞,仔细地嗅了嗅:“不是来杀我的?是来救我的?”她有些苦笑。
“当然,”商容从房顶轻松地跳下来,立在商玄斜后方,院中的月光从上照到他洁白无瑕的脸上,显出一副不近人情的冷漠:“淮王说了,他不信你叛了他,所以你还能回去。”
回去,回到淮王府吗?她还要不要继续做他的杀手?
谢文清服完药后,心口的憋闷感逐渐消失,也能活动身子了。她想站起来,谁知商容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她面前,按住她的左肩,迫使她又蹲了下去,什么意思?
很快,谢文清就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了,他要帮她拔箭疗伤,真是不可思议,风字号杀手还能救人,而被救的人还是她。
他稳当的手握住箭,从容不迫的向外拔,冷汗一滴一滴地从额头上流落,冰冷刺骨的疼痛已达到极致,叫她不能哭喊,而她刚强的性子竟让她控制住欲望,将手握住箭,阻止他继续。
他为什么要帮她?仅仅是同门之宜吗?
“你很想死了吗?”他的手很有力道,在她强行阻止下仍能强势地继续,不容一丝反抗。
若换作从前,谢文清肯定能躲开,可现在不能,现在的她根本无力反抗,只能勉强相信他是真的想要救自己,寒箭的寒气将她无限削弱,连反问的机会都没有,此刻她像一个废人。
箭被拔出来时,鲜血迸溅,商容却不急不慢地撒上药粉,不顾她□□上的疼痛,将那些药全部撒了上去,这才止住了流血,减缓了疼痛,箭是用特殊材料做的,被射中后必须要用专属药来治,否则不管用,而商容能救她,确实出乎她意料。
“我不想你因我而死,所以救你,之后你要死要活都和我没关系,是要继续帮淮王,还是改换阵营帮废太子,你自己选,我不干预。若你不幸毒发而死,我可就不来了。”商容的语气令谢文清紧绷的心松动了一下,像是摒弃了冷漠重迎了温情。
可谢文清知道事情绝不是这么简单,他的手悄无声息地摸向她的腰间,黑黝黝的眼睛还一直看着自己,阴森又诡异。
谢文清下意识站起,刚才的两个药都让她得以恢复,虽然她此刻的能力不如以前,但足矣与他抗衡。
他要拿的,是废太子和淮王都想得到的虎符,有了这个,能调动璟城的布防兵,得胜就指日可待了。
商容反应速度也很快,知道她会站起来躲避,所以他也身手敏捷地站起,期间交手了一次,与她争抢着,商玄见势也加入其中。
一个受伤之人和一个健全之人的撕打终归是不公平的,何况商容是夜鬼堂排行第二的杀手,能力仅次于谢文清。
谢文清肩膀上的伤口有丝丝的疼痛,牵扯着她每一次的攻击,而对抗两个能力不弱但又在她之下的两个人就很吃力了,手里拿着的东西也在空中来回飞着,无数次地落在不同人的手上。
啪嗒!
终于,虎符掉落在三人中间,谢文清一个健步伸手去捡,谁知商容的速度更快,她简直没能看清他的身影,趁谢文清还有肩膀上的伤,将虎符抢先一步地拿在手里,而商玄则见势拔出诡妖,把两个刀横在二人中间,阻止谢文清上前。
刚才空手搏斗,谢文清还有胜算,因为她的武器被丢在了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