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彧卿原本的计划是这样:他不忍花千骨再伤害自己,反正白子画身负神谕也死不了,帮他解了毒也无妨。一方面他太想要得到花千骨了,另一方面他急于解开自己束手无策的生死劫,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以此为交换条件干脆让花千骨嫁给自己。虽然知道她爱着白子画,但是刚被赶出来,对白子画伤情的情况下,以救他为筹码花千骨有很大可能会答应自己。
这样一来关键是能让花千骨永远留在自己身边,与白子画离得远远的,再无感情上纠葛的可能,来彻底斩断他们之间生死劫的关联。就像他对无垢和云牙做的这般,虽然现在云牙和无垢的生死劫还没有解开,他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终有一天会化解的。对于他——即使得不到花千骨的心,但是能得到她的人自己也心满意足,就像前世他曾请求花千骨跟他走时的心境一样。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脱离了东方彧卿的掌控,他算对了花千骨会原谅他对身份的隐瞒,却万没想到她会对他提出来的那宗交易做出这样的解读,最后竟是这般收场。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东方彧卿的脸痛苦得扭曲了,低声喃喃道:“骨头,上一次,你给了我所有的信任和一颗真心,我却利用了你伤害了他,你说‘我最信任的人利用我去伤害了我最深爱的人’,你生过我的气,到后来还是大度的原谅了我……”
“这一回,骨头,你又宽恕了我的隐瞒,还说理解我。而我,明明可以轻而易举的救白子画,却提出要你嫁给我为交换条件。是啊,真心的朋友哪有这样做的?你还是那么善良,甚至把我也想得那么善良,是怕你伤心为了安慰你才随口一说而已?事实上——我只想着要给你解开生死劫,同时满足自己对你的渴求——又或者我心底里其实根本是借着要解开生死劫这个幌子来想方设法的要得到你。不管是哪种,这结果是你想要的吗?我都完全忽略了你的感受和想法,又和曾经的白子画有什么不同?骨头啊骨头,你真的给我好好上了一课,和你比起来我觉得自己真是自私又卑鄙!”
东方彧卿伸出手,掌内的桔子已经被他捏得稀烂了,他盯着那个烂桔子愣怔的看了好一会儿,自语道:“骨头你说得对,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交易,早就该意识到这点——拿感情和人心做筹码永远换不来真的东西,就好像我无论怎么做也换不来你的心一样。”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东方彧卿强行稳定了情绪,他迅速站起身抹了一把脸,侧过了身形。绿鞘和东华很快走了进来,绿鞘看到东方彧卿摘了面具已经猜到了几分,抱拳说:“阁主,花千骨想要离开异朽阁,现在身在阵法中。要不要……叫她回来?”东方彧卿摆了摆手说:“算了,撤去阵法让她走。对了,她的身体恢复得如何了?”东华很淡定的说:“我看她的身手应该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即便阵法不撤,不消半个时辰她定能破阵。”
东方彧卿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递给绿鞘说:“你去把这个给她,让她每天吃一颗,直到吃完,身体会恢复得快些。”绿鞘急道:“阁主,她今天气色已经好了很多。这药这么珍贵,阁主一共只有五颗,上次你重伤才吃了一颗——”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东方彧卿摆手打断道:“不必多说,你只管给她拿去。”“是。”绿鞘不敢再多言拿着瓷瓶退了下去。
东华小心翼翼的问:“阁主,子画的事情——?”东方彧卿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此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是时候了,东华,你去准备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动身。”东华一愣:“动身?去哪儿?”“去长留山,去救白子画,这不正是你希望的么?”“当真?!”东华面上先是一喜,接着露出几分忧色,既然阁主要带着他去就意味着要告知长留东华上仙这二十年来的行踪,不知白子画他们会做何反应,还有东方彧卿是不是也打算揭示异朽阁主的真容了。
东方彧卿自顾自的说:“等这件事情办完我就给你连心蛊的解药,之后你不必再受异朽阁控制了。”东华吃了一惊,怔怔的问:“什么?你原谅我了?”东方彧卿幽幽的道:“人死不能复生,有些事情我早已看淡。你对我亦师亦友亦下属,我囚禁了你这么多年,你为我、为异朽阁已经做的够多了。”
东华有些动容:“这二十年来对我来说并非是囚禁,我只是尽我所能弥补我犯下的错误和对你的伤害,有些事甚至已经成了习惯。”东方彧卿似乎在意料之中,猜到东华会因为在异朽阁效力多年担心仙界容不下他,便道:“你若还愿意如从前一样继续呆在异朽阁我也不拦你,总之随你所愿好了。”
东华继续问:“阁主还要给子画解毒,你也原谅他了么?”“至于白子画,我曾经执着于他说过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现在想来对又如何,错又如何?因为我们的立场不同,有些事情他白子画认为是对,而我却认为是错的。甚至我这一时认为是对,下一刻也许会认为是错,所以对此不会再做无谓的纠结。我愿意救白子画,倒也谈不上是原谅他,只是我不想让骨头再为他难过受苦罢了。”
东华展眉道:“你能想明白这点,有如此胸襟已实属不易,我代五上仙谢过阁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