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相柳直接道。
小夭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要去极北之地?”相柳偏头看她,不答反问。
“因为……”小夭心说当然是带你去那里练功,你就是在极北之地才悟出自己的修炼功法的。
但此时共工也在这条船上,小夭担心被人偷听,不敢说出这个理由。
她抿了抿唇,忽然弯着眼睛笑起来:“因为极北之地的雪最好看,你一定会喜欢的!”
所以……千里迢迢赶去极北之地就是为了看雪?
相柳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她。
小夭挠头讪笑:“呵呵,有没有一点心动啊,小柳弟弟?”
虽然一开始与相柳姐弟相称是信口胡诌,但小夭每次喊相柳“弟弟”的时候,心里其实都乐开了花,就好像从前每次好不容易欺负到相柳一样痛快无比。
相柳每次听到“弟弟”这个称呼,表情都会变得奇奇怪怪,既不否认但也绝不承认。
此时听到小夭又喊他“弟弟”,相柳脸色更黑了三分,冷冷道:
“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小夭为他这猝不及防的“闹别扭”大惑不解,瞪着他:“为什么?!”
相柳挑挑眉,忽地轻笑一声:“你不是我姐姐么?你猜啊。”
小夭气结,相柳却仿佛根本没看见她生气一样,转头悠悠然地欣赏海上的风景。
大船在一望无际的海平面上航行,蔚蓝的天空与浩瀚的海面交相辉映,水天一色。人置身于这天与海之间,就如沧海一粟,这时候,好像什么忧愁烦恼都变得微不足道了。
相柳转身眺望远方,阵阵海风吹起他满头飘逸的白发,美丽、恣意、飞扬,眼前之人依稀与记忆中那个潇洒不羁的身影重合。小夭怔怔地看着,胸口的怒气渐渐消散。
她柔声道:“我是你姐姐,又不是你心里的蛔虫,怎么能时时刻刻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
她主动放低姿态缓和了口气询问,这一点不知怎的好似取悦了相柳,他不再针锋相对,视线终于从海面上收了回来。
相柳重新侧眸看她,表情三分无奈:“我是蛇,去极北之地干嘛?冬眠么?”
小夭愣了愣,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相柳继续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干,没空陪你浪费时间。”
说到这里,他的眉宇间隐有不耐烦之色。
小夭呆呆地看着他,注意力还在他前一句话上,她仿佛第一次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知道蛇在冬天都会冬眠,但从未想过相柳也需要冬眠。
是了,当初相柳是因为被追杀才不得不逃到极北之地。换做正常情况,一条蛇确实不会无端端跑去那么冷的地方受罪。
小夭蹙眉思考了片刻,忽然一拍手掌,笑道:“有了!”
不知道她突然激动个啥,相柳仿佛看白痴一样看着她。
小夭很哥们儿地拍拍他肩膀,笑眯眯地向他保证:“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冻着你的!”
说完,她突然翻越栏杆,一头跃进了海里。
相柳下意识想抓住她,手刚伸出,忽然想起她身上流着和他一样的妖血,就算在大海里横冲乱撞都没问题。
他默默收回手,目光却不自觉地开始关注海面情况。
就这样,从旭日东升到夕阳西下,相柳在甲板上不知不觉呆了一整天。
中途共工来过一趟,见船尾只有相柳一人,小夭居然不在,机会难得,他心思活络了一番,走上前想跟相柳套近乎。
岂料相柳根本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在角落里随便找了个位置,闭目端坐开始练功,把共工的存在完全当空气一般。
共工自讨没趣,又怕小夭回来发现,很快讪讪地走了。
月上中天,月光如水银般洒落在海面上,此时天地无声,万籁俱寂。
相柳沉默地望着海面。
忽然,粼粼波光中,小夭的身影好似一条鱼儿般猛地从水面钻出。她背着一大包东西爬上船。
相柳立即扭过头,假装自己并没有很关注她的行踪。
小夭重新回到甲板上,气喘吁吁地将背上的大包裹卸了下来。她动作粗暴,布袋口被砸得一松,滚出几个又大又圆的蚌壳。
相柳忍不住好奇地看了一眼。
小夭笑嘻嘻地向他解释:“这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百年珍珠蚌,剖出来的珍珠价值连城。除了它们,我还在这片海底发现了很多珍贵的药材,改天把它们采了制成各式药丸,再到陆地上卖掉,我们的路费就妥妥没问题了。”
相柳没说话。
小夭继续兴奋地叽叽喳喳:“到时候,我就给你买好多好多御寒的衣物,从头裹到脚;再给你找一堆上好的日光石,捂在怀里暖着,保证到了极北之地也能热到你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