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凉,窗缝的风吹到身上,惊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心跳如雷,内里燥热,像有火山在心口喷发,岩浆顺着心脏的血脉缓缓向四肢百骸输送惊人的热量。
我,好像,快要爆炸了。
“永远都不会记恨你,只是,别再抛弃我,可以吗?”
缓缓抬眼,他终于将眼底酝酿的风暴,直直地向我袭击而来,我在那片黑沉的情绪之中甩脱不开,好像浸泡入粘稠的墨汁底下,又好像被深海的巨型章鱼拽拉入长满吸盘的触手之中。
快要喘不过气来。
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他到底在说什么?好变态,感觉好变态,这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话吗?他的精神是不是有问题?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话,这才发现声音干哑得像是沙漠行走,渴了很久的旅者。
他是沙漠中心诱拐人注意,充满希望绿意的千年兰,持续迷幻着旅者去靠近。事实的真相确是,看到也不要去触碰,因为那是充满剧毒和持续腐坏着的生物。
我不信什么天降百万的彩票,更不信毫无代价的蜜糖馅饼,眼前男人双手奉上裹带着面包和爱情的请求,完全打碎我生存到现在的人生价值观。
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是他有病,还是我有病?我对他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心动,毫无中奖的喜悦,只有捡了原身便宜的惶恐和疯狂想要逃离现状的焦灼。
他渴求的人,不是我,我不是那个他想要臣服的人啊。
可是,我要怎么跟他解释,我不是“我”这个事实?而且,他有问题,有很大的问题,如果我揭穿我不是原身的事实,他会不会想要杀了我,或者送到什么研究机构,好让原身回来?
这种想法让我不寒而栗,与之相对的,我心里越慌乱,面上表现出来的,就越冷酷、越沉着。
我用力抽出自己的手,将冰凉的手心贴上他的脸庞,他的皮肤带着柔软的暖意,但比不过我血脉里滚烫流动的热度,我在皮外极致的冷和皮下极致的热中煎熬,缓缓回应说:
“我不会答应你的,你是想报复我对吗?别把人当傻子耍,差不多得了吧,这里就只有你和我,装给谁看呢?你总不会是,还喜欢我吧?”
我好像,要完蛋了……本意只是想拒绝,却不知不觉说了那么多后缀的话。
他会生气吧?一定会生气的。
但是,他头顶的背景开始变化……
这种状况,该不会是……
炫目的笑容,还有腮下浅浅的粉。
为……什么?他是在高兴吗?
他的狐狸眼浮现浅浅的雾气,五官整体的清冷骤然淡化,很快,从他眼里坠下一颗泪珠,侧歪脸颊的姿势,让那泪水正好淌过眼下的痣,好像被人欺负后兴奋流下的热泪,充满媚人的、破碎的美感。
“好棒,就是这副样子,请不要害怕我,将我看作你可以随意对待的所有物,请更加的,轻视我吧。”
他出口的话,带着热气,喷在我靠近他唇面的手指上。
“……”
他果然,不正常,而不是我,不正常。
他的注视灼热无比,犹如狮虎盯着猎物,即刻就会将对方卷入口舌之中,让对方和自己,彻底融为一体。
我不由自主地升起一种麻烦即将缠身的苦闷感。
体内喷发的滚烫的燥热,渐渐消退,我终于感觉到单穿睡衣的凉意,于是在他注视下,果断道:
“给我,滚、去、睡、觉。”
我一把拽起他的胳膊,将人拖出门外,在他错愕的注视中,奋力碰上房门。
这份危险的投名状在我的不解风情下腰斩,我无暇顾忌这么做后的代价,倒头就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可惜……这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直到天亮,始终没能再次入睡……
这家伙,不仅崩人设,还完全与常理脱轨。
这使我除了对未知未来的不安以外,还新增了面对世界男主的排斥与隐隐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