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样,一只手握着短弯刀“水中月”横在膝上。
与先前不一样的是,她似乎看得见自己,还朝她摇了摇头。
“你来了。”那个“自己”模糊地笑了笑,“去吧,做你没做完的事……”
然后反握刀柄猛刺入心口!
不要!
相月白瞬间如坠冰窖,来不及震惊便想冲过去,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四肢完全使不上力,眼皮也控制不住地要合上。
什么意思啊!她什么时候自戕过啊!
在意识模糊的边界,相月白隐约看见一个花纹肃穆繁复的车轮仿佛被什么硬生生拽住般停止转动,车轮不断颤动,最终缓缓朝着反方向转了过去。
下一瞬,意识彻底坠入黑沉。
“哐哐!哐哐哐!小白!”
骤然乍起一个焦急的女声,但好像隔着一层膜,听着模糊不清。
相月白在黢黑泥沼里拼命挣扎,努力想听清那个声音。
“小白!再不出声我撞门了!”
……是师姐的声音!
“哐当”一声巨响,相月白终于从泥沼般的桎梏中挣出来,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外面阳光耀得瞳孔剧烈收缩了一下。
新鲜空气灌入喉咙,相月白剧烈呛咳起来,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竟泪流满面,身子不住得颤抖。
谢听风一掌轰裂里间的门,随后就背过身子。
余白梅快步入内掀开床帐,一眼就看见满脸泪痕坐在床上的相月白。
她微蹙了眉:“小白?是做噩梦了吗?”
还当真是个噩梦。
相月白怔怔地望了她片刻,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师姐怎么活了?
这时谢听风在门外吆喝道:“小五怎么的了?没事儿吧?”
师父怎么也活了?!
“没事,应当是魇住了。”余白梅扬声对门外道。
她搂过相月白,安抚地拍了拍:“没事了,是假的。”
熟悉的冷梅香时隔五年再次嗅见,瞬间勾起了相月白经久的记忆。
她十岁时父母死于饥荒,差点被饿绿了眼的一群人捉了吃。是当时四处云游的师父路过,将她救下带回了楚都的清雅门。
清雅门有师父,师兄师姐,她亦有了家人。
然而盛安二十二年,清雅门遭灭门之灾。
也是在那时,她才终于发觉自己这个师门的不对劲。
一个坐落京郊多年的所谓杀手门派,突然间惨遭屠戮,官府草草收了尸,对外宣称是仇家报复所为——不论是清雅门的来历还是官府对此的态度,处处都透着奇怪。
上一世的记忆席卷而来,更让相月白觉得眼前是个太过逼真的梦。
她死死拽住余白梅袖口,沙哑着开口:“师姐,现在是哪一年了?”
余白梅疑惑地看了一眼她微微颤抖的手,道:“盛安二十年。”
闻言,相月白脑中“轰”地一下,杂乱的真实记忆和虚假的梦境互相交错,一团浆糊般卡在了脑子里。
她下意识想:“可我死的时候不是盛安二十五年吗?”
环顾一圈,卧房陈设确实是五年前的样子,再加师父师姐都还活着……她可能确实,重生回了五年前。
说来怪丢人的,上一世相月白是被雷劈死的。
盛安二十五年,乱葬山上。
她因提前拿到了“三州案”的关键证据,被皇帝和丞相两队人马同时追杀至峡谷边。
那夜暴雨如注,山陡路滑,她逃亡路上已身负重伤,但杀手马上就要追上来。
关键时刻,峡谷对岸冒出一拨军中打扮的人来。
为首的男子身着轻甲,没戴头盔,眉眼被雨水淋得乌黑清晰。
他反手将双刃陌刀插进地里,又抛过来一截绳索。
相月白下意识接住,一上手就知道是大楚军中专用的绳索,楚地北边多山,这种攀爬绳属北境军中质量最佳,配备最多。
千里外的北境军是岑家坐镇,可清雅门从前与岑家并无往来。
他们真的是来救自己的?
相月白当机立断,管他是敌是友,先带着那鬼册子活着离开这鬼地方再说。
她把绳子往腰间和手臂上缠了好几圈,打了个死结后朝对面打了个手势。
那身着轻甲的小将军手一挥,几个士兵立即上前一起拉住绳子另一头,绷紧了双臂。
相月白捂住放在胸口防水牛皮袋里的册子,纵身一跃而起——
“轰隆——!”
一道闪电忽至,惨白闪光从深沉天穹蜿蜒而下,轰鸣雷声随即而至。
她人在半空,当即想起了前两年楚都中曾有楼阁因建得太高而引来雷电,劈了个楼塌人亡。
而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