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死死盯着张申,胡须微微颤抖着道:“究竟……究竟是谁杀了我儿?”
张申面露难色,最终叹了口气:“本官一定尽力查清真相。”
周柏山:“张府尹,你休要瞒我,我知道你在案发当天就抓了一个女学生审问,是也不是?”
张申虽官职高一阶,但面对周柏山的质问也只能点点头。
“为什么放了那个女学生,只有她跟我儿起过冲突,现场还有她的钱袋!张府尹,你不是审过她了吗,为何不将她捉拿归案!”
“州府且听我一言,钱袋并不能作为证据证明人就是那相月白杀的。主要还是……您有所不知,当天国子监内只有虞小姐和那相月白是独住,因此没有人证,可后来虞相亲自给那相月白作了她不在场的证明,相月白也能澄清虞小姐的嫌疑,您说说,这我怎么抓她?”
周柏山毒蛇般的阴毒目光射了过来。
张申咽了口唾沫,当自己全然没说过似的,重新摆出笑脸,好声好气地转移了话题。
走出京兆府大门,老管家跟在周柏山身后低声道:“老爷,您还是去问问丞相,丞相这么做,想必有他的道理。”
周柏山面色阴沉:“还问什么问?张申说得还不明白吗,虞子德那是为了他妹妹能有人证!”
管家识眼色地闭了嘴。
“行了,叫我们的人按计划行事……做得干净点。”
*
国子监,正门。
岑道提前吩咐过了,近日国子监全部戒严,非师生不得随意进出,所以值守侍卫不留情面地拦下了周柏山:“您若有要事,卑职可代为通传。”
周柏山本就怒火中烧:“岑修远的一条看门狗,也敢拦本官!”
值守侍卫不卑不亢,眼皮都不掀一下:“还望大人见谅,祭酒吩咐,国子监戒严,便是陛下来了也须得通报。”
“好,那就让你们祭酒滚出来见他学生!”
周柏山将承装了周云达骨灰的坛子抱了出来,侍卫见状,只得先进去通报。没一会儿,岑道便迎出来了。
他眉眼微垂,像戒尺量出来般躬身行礼:“周州府节哀,还望州府见谅,近日监内不太平,全员戒严,不能请您进去坐坐了。”
周柏山冷笑道:“我儿也不在你那国子监里,不进去便不进去。只是还请岑祭酒告诉我,为何不将凶手绳之以法?”
岑道平静地答道:“陛下将此案交由京兆府,本官也在等真相大白的那日。”
周柏山:“岑道你想清楚了!那小蹄子是你的学生,云达也是你的学生!到底是什么货色狐媚子,怎么你这个祭酒也这般回护她!”
岑道抬头盯住了周柏山。
“还请您慎言。”他声音沉了下来,乌黑眼瞳泛着冷光。
“我的学生什么品行我很清楚,州府这意思,是怪我这个老师教导无方吗?”
周柏山正想再骂几句,一抬头却硬是咽了回去。
这位岑祭酒此时如一把出鞘一半的剑,刀刃泛着冷光,他只是冷淡地抬眼看他,却仿佛有摸不着的杀意已经透了过来。
周柏山浸淫官场多年,深知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现在,他显然不该再招惹这位武将出身的祭酒。
但没关系,他上门来也不是为了争口舌之利——
“祭酒!祭酒出事了!”杂乱脚步声从门内传出,似是司业齐长瑜慌乱疾奔而来。
与此同时,京郊的清雅门内,门派眼线也惊慌地推开谢澜的房门:
“大师兄,我们的人发现、发现有三队不明身份的人往国子监寝舍去了!好像是杀手!”
国子监内,“嗖——砰!”
一枚传讯烟花在耀目高空中炸开。
*
昨夜相月白心神不定时一秃噜嘴,结果后续心惊胆战地跟岑修远解释了好半天,才总算洗清自己“被丞相灌了迷魂汤”的嫌疑。
回到寝所也没睡好,梦里全都是虞子德上辈子派来追杀她的杀手,她一刀一个也砍不完,转头想跑,还撞上了拿着绳子穿着盔甲朝她走来的岑修远。
惊醒后,相月白简直一脑门子官司。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她洗漱后看了看隔壁,虞裳没回来。不知是不是她的好哥哥预料到了今日不会太平。
齐长瑜亲自来送了吃食,顺便说了国子监今日开始戒严的事。
此事昨夜岑道跟她商量过,相月白并不意外,平静地点了点头。
真凶至今未抓到,国子监内又多是朝廷命官的子弟,此时戒严并不会叫人怀疑。
吃过早饭,相月白便靠着床假寐,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被人靠近的动静惊醒。
寝舍外多杂草,轻微的草叶断裂声在她这个习武之人的耳朵里足以暴露他们的行踪。
是围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