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失的账本如悬在头顶的剑,让虞子德比往常暴躁许多,丞相府里比上月多拖出了好几具尸体。
但郭峤说得确实没错,如果西诏人有心藏,这么一直强行搜下去不会得到结果。
不如把握好半月后那次宴会的机会,一举成功。
于是虞子德终于撤回了在都城中横行的府兵和护卫队,叫楚都终于能恢复风平浪静。
似乎是一种无声的信号,虞子德收敛疯劲,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明了危机散去。
齐家。
帝师世家的宅邸比常人想象中更清寒,无甚雅致的园林装点,回环曲折的亭廊流觞,也无甚代表身份地位的金银收藏、奇珍异宝。
但比起简朴肃穆的武安郡王府,齐家身为清流之首,格调还是说得过去的。
齐长瑜稳步穿过庭院,没有踩到一片枯叶。他敲了敲门,得到应声后推门迈进去。
“爹。”齐长瑜拱了礼,“虞相已将他的人都撤了。”
正在执笔作注的齐崧手上不顿:“陛下那边呢?”
“似是在观望虞相究竟想做什么,陛下最近也无甚动静。”
能为经史子集作注的绝非寻常文人,齐家出了两代帝师,齐家祖父教了先帝,齐崧教过当今和太子,若非齐长瑜坚持志不在此,齐家想必能出第三代帝师的。
“安稳下来就好,不必再干预了。”齐崧已是满头花白,好在身体还算康健,瞧着便知是个儒雅随和的老人。
“只要安稳,大楚就有机会休养生息,但愿这次能为维持得久些。”
几日之后,国子监宣布复学。
相月白的伤养得差不多,索性直接回寝舍住了。
临走前,将那只被养的圆碌碌的小野雀拿到外面放生了。
谢听风将清雅门上下彻查了一遍,果真揪出了一些伸过来的触手。对此,相月白很难不联想到五年后的灭门是不是就有这些内鬼的“功劳”。
但国子监已经复学,岑道的暗卫不知道撤没撤,她不敢轻举妄动。
回到国子监内,这回没有任何一个学生敢予相月白为难。相月白一人反杀三队杀手、还为郭家二公子所“救”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权贵之间,世家公子们心照不宣:此人招惹不得。
而“救下”相月白的郭隽再次见到相月白回来,腿实在没忍住抖了抖。
“郭同砚,早啊。”相月白倒是接受良好地打了个招呼。
郭隽憋了半天,终于道:“……早、早,相同砚。”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到达学堂,座位固定,因此相月白径自坐在了原先的位置。
众多无声探究的目光投向她的背影。
不一会儿,虞裳也到了。她见到相月白的身影,脸上明显露出雀跃的神情。
“小白!”她拍了拍相月白的肩。
相月白闻到了熟悉的熏香,便知虞裳也来了,她回过头,展颜一笑:“你来啦,快来坐。”
入座后,虞裳从袖中拿出一方锦盒,递过去:“我又制了些新香,照你喜好放的香料,待回寝舍你燃些试试看。”
虞裳年岁较相月白小几年,还未完全长开,一颦一笑尚且带些稚嫩。她趴在相月白桌子上,眼睛一眨一眨,催促相月白赶紧收下。
这也是为什么在被相党追杀后,她和谢听风仍没有迁怒虞裳的原因。
一个善良又天真的小姑娘,何必为难她呢。
“总收你东西,我哪里好意思。”相月白摇摇头,苦思一番后忽地拍掌,“不如这样,我教你些防身的功夫如何?”
丞相府自然也有武学师傅,但虞裳幼时尚住在越州虞府的日子,一直是被当作嫁人的筹码教养的。
待虞子德在周家站稳脚跟,她已然错过了练武最佳的年纪。
后来虞子德也没强求她习武,他手下高手如云,便配了四个随身护卫给她,寸步不离以护虞裳周全。
虞裳眼睛一亮:“能像你一样飞吗?”
相月白一愣,她想的本是教些基础的身法,和如何快准狠地伤人要害,不过虞裳倒是给她提了个醒。
丞相家二小姐毕竟是娇养出来的,比起怎么打架,或许适合逃跑的轻功更适合她的根骨。
入门的轻功不需要内力加持,能叫人轻松地翻墙爬树,倒是也可用。
相月白笑道:“那个是轻功,你若想学,我就教你。想飞上天很难,不过飞上墙头没问题。”
虞裳同她一拍即合:“好!”
女子间的情谊就是这般简单温柔。虞裳开心的神情慢慢安静下来,认真道:“你比我见过的所有女子都厉害。”
相月白想起什么,问:“裳裳,国子监里退学回家的那些女学生们,是不是多因武学课?”
这不是什么秘密,虞裳没多想便道:“算是一部分原因吧,她们总是撑不住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