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这最后一件却是显得格格不入。
“大哥,为什么咱们要帮着卖西诏人的胭脂啊?”郭隽被自家老爹压着跟着兄长来长见识,在后一排缩着听了半天,到最后实在没听明白,只好求助郭峤。
郭峤给他夹了筷子菜:“这我也不十分清楚,不过听闻西诏皇宫中有这一方面的能者,只是西诏国土常有狂风肆虐,西诏女子往往以头巾包裹头部面部,并不爱抹脂粉。前几月有西诏商人来楚做生意时带了些来,没想到颇受欢迎,我猜这次进贡礼单中有胭脂香粉,就是西诏想来做这笔生意。”
郭家兄弟悄声交谈间,布拉古端了酒盏起身,走到虞子德面前,鹰隼般的眼睛冷冽地盯着大楚奸相。
“虞相,你的奴仆,三次粗鲁地闯进我们的院子的那一位。他今天来了吗?我想和他比试三局。”
虞子德周围瞬间安静下来,在场的都是人精,小片范围的安静又迅速传染至整个大厅。
一时间殿内只剩丝竹乐舞,相党暗中警惕,帝党则抱着幸灾乐祸的心态看戏。
“啊,天鹰大使——真是对不住。”虞子德遗憾地将手中夹了一半的菜放了回去,“我家下人脾气都比较急躁,不小心扰了你们清梦,一定不是有意的。今日他没来,改日叫他上门赔罪可好?”
布拉古弯下腰,逼近虞子德,铁钩般的目光钩住他脖颈,低声说了一句:“既然狗不在,那就主人替上吧。”
*
明月高悬于深渊,浓重的黑暗汲取殆尽最后一丝月光。
西诏别苑安静如一潭死水,几乎所有使者都进宫赴宴了,只有几个婢女奴仆留在自己房中。
在他们没看到的地方,暗色的凶兽沉默地靠近,灯芯“啪”地爆出一点灯花,仿佛铡刀挥下。
成群的黑衣人翻入高墙,沉闷急促的脚步声和未出口的尖叫声隐现。
血色罂粟花绽放在窗纱上。
虞水抱臂站在院中,“砰砰”踹门声不绝于耳。暗卫们从不同房门中出来,回到院中向他汇报。
“统领,没有。”
“没人。”
“没有。”
虞水的神情冷沉如铁,火把微动,终于有一个暗卫来报:“统领!后院地窖有机关!发现一间暗房!”
果然!
没想到让郭峤说中了,之前每次突击搜查都查不到人,竟是真的有机关!
虞水快步奔至后院,只见旁边压了两个西诏人,嘴角的血还没干,显然是从他们嘴里拷问出来的。
暗卫自觉让开道,虞水瞥了一眼便不再耽搁,握刀走了进去。
不过半炷香,他就又冲出来,一把捏住那被压着跪在地上的西诏人下颌:“人呢!”
“乌涅……咕西……”
旁边懂西诏话的暗卫翻译:“他说他被迷晕了,不知道。”
有人捷足先登了?
怎么可能!
他烦躁地把人甩在一边,站起身来,反复踱步。
究竟是谁?
*
秋夜寒风刮在身上如刺入血肉,张泰却不敢停下来找地方避风,他没命地在小巷疾奔,不停地回头看缀在自己不远处的鬼魅之影。
无底之渊的夜色中,那道身影高挑轻薄,无声息如天真的恶灵。
自从被西诏人带回别苑,张泰就被关进了地窖里的暗房内。
那群脑仁看着比鹰还小的西诏人天天逼问他,虞府上最会制香的人是谁,虞相马车上的香是谁制的,还有那本从他身上搜出来的册子是什么。
可他是周家的护卫啊!
他上哪知道虞家的事啊!
册子也是他主子周柏山让他取的账本,他一个看家护院的,主子怎么会告诉他册子上内容是啥啊!
张泰真是悔不当初,怎么就嘴贱非要说自己主子是丞相呢?
他跟西诏人坦白了说自己是趋炎附势——
可他们不信!
那个什么天鹰使者,说“楚人最会撒谎和欺骗”,愣是不听他说!
这是实话啊!真是大实话啊!
张泰看不清遥遥缀着他的人影是什么模样,也来不及去想祂将账本丢给自己,又把自己放出来是想做什么——他只想活着。
他要活着!
主子是丞相亲姑父,现在主子一定在虞府上被好好招待,去虞府,虞相一定会救他的!
远处的灯火仿佛他生的希望,张泰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更加拼命地往前跑。
*
少年一身黑色的华美长袍,露出的皮肤惨白。
他轻声哼着大诏的歌谣,步伐跟曲调一样悠悠荡荡。
前面的人踉跄疾奔,剧烈的喘息和少年闲适的脚步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悄无声息地走在巷尾,闭上眼睛嗅着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