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对。”少年放下她最后一件半成品,低声道,“为何不对?”
虞裳还在疑惑,就听少年问她:“姐姐,丞相的马车上,是什么香熏的?”
少年不知从哪找到这个废旧的破庙,把金枝玉叶的虞二小姐带了过来,毫不在意满地灰尘,盘腿坐下就开始闻那堆香。
许久无人供奉的破庙阴气十足,到处都是蛛网和灰土。虞二小姐心疼自己裙子贵,只好在少年旁边蹲了下来。
“马车上应当也是我制的熏香,专给哥哥用的款式,加了白麝、紫苏、檀木……”虞裳想了想,小心翼翼道,“但我最近没有给哥哥制香了,那个香怎么了吗?”
少年慢慢睁大眼睛:“原来如此……”
虞裳更紧张:“怎、怎么?”
少年反而笑了,苍白的面容上第一次显露出这样生动的光辉:“我原以为我就是天下最天才的制香师了,没想到楚的土地上还有你这样的灵燕。”
他想了想,决定道:“我要带你回大诏。”
昏暗破庙,呼啸风声,看不清面容的神像。
再配上少年这句话。
虞裳想哭。
见少女惊恐着要后退,他忙解释道:“你的香破了我的香,即便我不说,天鹰的使者也不会留你在这里的。他们拿我的香在楚用,被破了就没有效用了。”
你的香破了我的香。
他们拿我的香在用。
被破了就没用了。
虞裳快速捕捉到这几句关键信息,不由得心惊。
西诏使者来访她也有所耳闻。
可他们这次来,就只是按例进贡吗?
这少年似乎也是制香高手。
西诏人拿他的香……做什么用了?
*
魏管家启用了相党的紧急路线以最快速度进了宫,满脸灰土地向自家主子汇报了虞府和西诏别苑的情况。
听见“虞府爆炸,二小姐被疑似西诏少年的人带走了”后,虞子德脸色一变,难以置信地看向魏管家。
虞子德:“慢着!”
已经逐渐起身、准备离席的众人蓦地一静。
他面色阴沉,“谁也不准离席!”
楚帝也接到了虞府炸了的消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虞子德将矛头直指西诏使者团。
“敢问贵国。”虞子德盯住布拉古,“所有使者,都在此了吗?”
殿中落针可闻,文武百官噤若寒蝉,穿堂风带霜直入,连宫灯都如冷凝般散发寒意。
“不知贵使者团别苑中的少年,是你诏国的哪位皇子?”
布拉古陡然变色。
“他带走了我的妹妹。”虞子德每个字说得都像要咬碎后槽牙,怒火强压在眼底。
“本相怀疑你诏国此行目的不纯,布拉古大使,在我找到我的妹妹之前,还请诸位,寸、步、莫、离。”
*
“但我的家在这。”虞裳脸色发白,试图讲道理。
“我很抱歉。”少年摇摇头,“如果是布拉古他们,你会被伤害。如果是我要带你回去,你就是我的朋友,他们不能伤害你。”
虞裳听懂了。
她的香不知怎么阴差阳错,抵消了这少年制出的香的作用,如果是西诏使者知道了她必然会被灭口。
这少年似乎地位比使者高,因此才会说他能让她不受伤害。
“你不能帮我保密吗?”虞裳努力镇定下来,一边飞速想着怎么逃脱,一边继续试着说服这少年。
“我可以不做那种香了,但我哥哥在大楚,我不想离开这里。你也不想离开家,对吗?”
少年蹙了下眉,似乎在考虑可行性。
虞裳见有希望,正要再多说两句,就听一道破空而来的尖啸声——
“嗖!”
一支箭直射进来,少年猝然后退避开!
“小姐!跑!”
是虞水!
虞裳掉头就往破庙外跑!
外头火把连成一片,弓箭手排成一列就位。
虞府毕竟是虞子德的地盘,他留在府邸的府兵都是精良,魏管家一发现虞裳被少年带走,就立马点人追了出来。
刚出门就撞上虞水从西诏别苑赶回来。
虞水让魏管家进宫报信,自己则带人追了过去。
虞裳提着裙子埋头往外冲。
好在她平日在国子监的武学课都没敷衍,这点爆发力还是有的。
虞水连忙收刀上前,想要接应二小姐。
可他还没来得及抓到虞裳胳膊,就被一道疾唳逼退回去。
锋锐如刀的风划破半空,翅羽擦着虞水眼前而过。突然出现的猛禽调转方向,利爪如钩般攫住了虞裳的肩膀。
前额白纹,铅灰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