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月白重生以来干的第一件秘密大事,就这么揭开了。
她重生的第二天晚上,就去了四界七道巷,重新打出了“黑罗刹”的名号。
传闻中黑罗刹残忍冷漠,嗜杀成性,是万恶之首的存在。
相月白小心地在所有人面前掩盖这一点。
白罗刹那些四界七道巷的恶鬼们表面对她恭敬,背地里却想尽了办法给她使绊子。
正道不齿四界七道巷,恶鬼畏惧也憎恶黑罗刹。
没有人不讨厌黑罗刹的。
她一直都清楚这一点。
但……
此时坐在岑道对面,好像不管她有多大逆不道,岑修远都能够平静地接受。
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要哭出来。
但黑罗刹绷住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委屈。她默默吸了一口气,继续板着一张脸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岑道想了想,说了一半实话:“我去四界七道巷办事时,看见过你。”
至于是上一世看见的这事,他便没说了。
相月白识相地没有追问岑道是去办什么事,她福至心灵,突然道:
“刑部狱那日,你是不是也认出我了?”
微润光泽的瞳仁一瞬不转地望着他,岑道忍不住唇角轻轻勾了一下:“是。”
所以给她披衣服,是因为认出她了?
岑道并不是对每个人都会这样好。
是因为是她吗?
相月白的眼睛渐渐亮起来。
但想起自己要问的事,她又按捺住自己的坐立难安:“那么第二件事,那日你为何会出现在刑部狱,你是如何知道文宁侯第四十二房妾是西诏细作的?”
在刑部狱见到岑道的时候她就想问了,但是奈何要掩饰身份。
眼下黑罗刹的身份既已暴露,那这个最要紧的问题,就不能再拖了。
她能把目标锁定在文宁侯第四十二房妾,是借着上一世的记忆把进程推快了。
那岑道呢?
他一个被夺权的文官。
何来西诏细作的线索?
屋外萧瑟风止,铜铃也岿然平静。明亮日光不带一丝温热,只是刺目。
相月白看着落在自己裙摆上的破碎光斑,手指收缩,揪皱了衣裳。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
对面的人一如既往地沉静,短暂的寂静后,出声打破了无言的凝固。
“你可知西境统帅孟不良?”
相月白轻轻抬了一下头。“知。四境老将,如今仅剩他尚是统帅。”
这老头又邪又凶,悍名外可慑邻邦,内可震楚地。楚地百姓对他可谓又敬又惧。
“孟大帅对与西诏通商一事一直不满,他觉得诏人精明多诡计,不打服了再通商,早晚是个祸患。”
话音止住没了下文,岑道伸出两根手指,指尖微微用力,推过去已经温了的药碗。
他适时道:“谢门主临走前叫你赶紧喝。”
相月白皱了皱鼻子,一闭眼就灌了下去。
搁下碗,转眼碟子里的蜜饯就被捞走一半。
岑道无声瞥过去。还以为喝药喝的这么利索是不怕苦,原来是觉得“早喝早超生”。
“继续。孟大帅当如何?”
岑道继续道:“两年前我回都前夕,大帅曾传书于我,请我多留意进都的诏人。”
相月白点点头,又要去捞蜜饯,却捞了个空。
相月白:?
小岑将军端着碟子看她,言简意赅:“牙疼。”
这杏脯酸甜,虽生津可口,但吃多了确实要倒牙。
相月白遗憾地搓了两下手指,缩回座上,悻悻抱起胳膊。
不给就不给。
“于是此次西诏使者一入都我就派人在暗中盯住了,顺藤摸瓜发现了文宁侯第四十二房妾。”
“那胭脂利害,你可查清?”
“尚不得而知,但这胭脂,一定会成为大楚祸害。”
确实如此。
身上伤口又密密麻麻疼起来,相月白边思考着线索,边怀念起自己五年后的身体来。
那具身体已经对疼痛产生了一定程度的麻木,不然光是受伤再恢复就能折腾死她。
据她调查到的来看,那胭脂的功用应当就是能使人成瘾。
当时列出的名单里就有禁军程校尉,但昨晚短暂接触来看,程校尉暂时未有什么成瘾征兆。改日该再拜访一下。
“我和胥知书去过一个受害者家里,成瘾症状十分明显。”相月白扶住肩膀,嘶了几口气,“思来想去,我和知书都觉得这事最好是让陛下知晓。但陛下又对我师父……”
岑道看出她不好受,果断道:“我都知道,这事交给我,我进宫去说。现下你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