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们处理好屋内几个人后,岑道便不再管了。
他负手走出去,衣裳布料摩擦过门槛,来到院中,孟谨行正好来找他。
孟谨行:“几个屋里的都已经捆了,也发现了他们偷带出来的王子尸身。这使者团具体多少人?”
岑道:“鸿胪寺记录在册的是十八人。算上乌青王子,应当是十九人。”
后门处两条细犬兴奋地摇着尾巴,被禁军投喂了刚买的鲜肉以做奖励,吭哧吭哧埋头大吃。
孟谨行皱眉:“你的意思是,还有没记录在册的?”
岑道如实承认:“不容乐观,这城中每一个诏国细作,都可以代替使者团潜逃出去。”
楚都到诏国的距离可不是一天两天,孟谨行不明白:“不管逃到哪,总要走边境吧?西境军可不是摆设……”
说到一半,他自己也蓦地止住话音。
对面的岑道侧首看向他,面容平静,却看得孟谨行逐渐毛骨悚然。
岑道微微仰起头,看向天空中。
“你没发现布拉古那只猎隼,到现在也没冲出来救主吗?”
那只天神。
孟谨行眼瞳微微收缩。
他知道那只猎隼,甚至还在它手上吃过苦头。
隼被放走了!
而禽鸟用在军中的作用除了作战,就是——传信。
西境军失去了主帅,跑了个将军,已有十日之久。
消息传递有时间差,若是现在西境军陷入动荡……
真的不容乐观。
站在对面的年轻战神在短短一天之内仿佛变了一个人。
自从当了文官,还是国子监的祭酒后,岑道就刻意把自己身上的杀意和戾气收敛了起来。
可眼下他负手站在这一方小院里,却犹如回到了北境战场的中心。
孟谨行看着岑道,似乎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冷厉杀伐,执一柄双刃陌刀就敢奔袭千里斩杀北历大将的少年将军。
那时他年轻得过分,却又令所有人又敬又惧。
岑道目光微沉,吩咐禁军:“收队,回宫。”
*
解决了一大威胁,相月白回门派时连身带心地轻松了许多。她毫不在意身上不断发作的伤痛,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递给虞裳一个包裹。
里面是王毒婆手中所有的清心叶。
清心叶稀有,王毒婆这些年也没得多少,要制成大量解药并不够,但相月白不急。
“陛下让我做的事,无非就是想先发制人,不让相党借外邦的手钳制了他。眼下禁军统领已经换成了岑道,我想以岑道的能力,找到诏国使者不是难事。
“有了解药,拦住了使者,最紧急的问题就解决了。至于清心叶再珍贵,一国之君总也会有办法搜集到的。”
正遇上胥知书和余白梅回来,相月白听了听她们所言,基本一切顺利。程野那边也去看过了,确实发作过一次上瘾,郎中暂时扎针抑制住了。程野则在见过胥知书后立马同意了。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相月白松了口气,留屋里人继续讨论,自己悄悄推了门出去。
日暮西沉,殷红镀了金辉,偶尔掠过掉队的候鸟,热闹人声霎时间朦胧,周身顿入安静。
相月白拎着岑道给的那个酒葫芦,仰头灌了几口。
她抬腿走出了小院,拐到了清雅门外面。
周遭已经逐渐昏暗,因为禁军搜查了一天城内皆人心惶惶,大街上几乎没有人影。
相月白走到僻静角落,侧身靠在树干上。
福叁的声音在头顶出现:“小丫头,有什么不高兴的要自己喝闷酒?不如分我一壶?”
相月白没有抬头,“这是药酒,前辈,喝着不闷。而且我没有不高兴。”
跟福叁近距离接触,尤其是意识到福叁会因为“自己是清雅门的人”而格外宽容之后,相月白已经完全不怕她了。
福叁稀奇道:“哟,谁给的?这么宝贝。”
相月白默了默:“岑道。”
福叁立马就知道了:“在丞相府那个跟你一起的?岑义安的儿子?”
相月白没作声,福叁便权当她默认了。
暮色四合,晚风刺骨寂凉。福叁从树上跳下来,身上还裹着新徒弟孝敬的厚披风。
她轻轻落在相月白身边,“知道了,惦记他呢?”
拎酒葫芦的手举到半空滞住了。相月白蝶翼般的睫毛局促地颤了两下。
福叁心下明了,“岑修远不是被任命为禁军代统领了?你想知道他的消息,清雅门有那样强大的消息网,要不了一顿饭就能给你查到。”
相月白挣扎片刻,最终还是垮了肩膀,“算了。”
福叁挑了眉,有些诧异。
虽说接触时间不久,但福叁看人准,相月白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