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油蜡烛,在抚州是稀罕物。郭清晏贵为一帮之主,大权在握,依旧要省着用。要不是年三十要守岁,夜间是她雷打不动的练功时间。
莹莹烛火,衬得灯下之人越发美丽神秘。只见灯下女子汉家打扮,穿着石榴襦裙。身量比一般男子还有高大许多。既不显得笨重,更加不会过于瘦削。肌肉流畅充满力量,与常年的苦功分不开。
五官深邃,眉高目深,无一处不轻巧。眼睛又圆又亮,唇形饱满,唇角微微上翘。天生一张笑面。肤色洁白,泛着红润。瞳孔与发色偏棕,昭示着她身上的胡人血统。
穿着女装英气十足,穿着男装又有几分雌雄莫辨的美丽。将汉家与胡人的血统融合到极致,是得上天厚爱的女郎。
美丽高贵的女郎正在擦拭一柄长刀。此刀与寻常刀剑大为不同。刀柄长,刀身更长。加在一起共有九尺长,重为十公斤左右。
此刀前端尖锐,极为锋利,砍|杀效果极佳。锻造不易,专门用来克制骑兵,是大周军队的不传之秘。名为陌刀。
如此沉重巨大的武器,在郭清晏手中,像是玩具一般,单手便能掌握。郭清晏眼中满是怀念,面上又沉重异常。
此次北上,即便机会渺茫,但也绝不会放下对义父的寻找。希望他老人家不要认死理死守秋瓷不放,让女儿还有孝顺膝下的机会。
说是义父,其实是伯父,乃是郭清晏生父的从兄。当年郭清晏之父私自离家,跟随从兄前往西境。郭清晏之母以他们的婚事并未禀告郭氏列祖列宗为由,不许称伯父,只许以义父称之。
隆安帮总部大堂,六位堂主齐聚。隆安帮的建制,仿效朝廷。设吏、户、兵、刑、礼、工六堂。每堂堂主一名,参事两名,执事若干。
郭清晏位列首座,笑着道:“诸位可还安好?”气氛有些凝重,赵江曲率先开口道:“还请帮主三思。”
郭清晏拿出三封引荐信:“我走后,帮中遭遇无法解决的祸事,可托人前往益州宝通钱庄求援。如若益州帮不上忙,便去寻京城主家。在下还有几分薄面。”
刑堂堂主可口婆心:“此去西境凶多吉少,还请帮主三思。帮主与嘉良夷有解不开的仇怨,我等何尝不是如此。难道抚州就不能供帮主一展拳脚吗?”
郭清晏拿出一份邸报,示意大家伙传阅。兵堂堂主眼睛疼,求饶道:“帮主明鉴,这字拆开都认得,放在一起看不懂。”
郭清晏瞪他:“不是让你多读书!”兵堂堂主冤枉:“俺能说会写,嘉良夷话也听得懂,哪里没读书了?朝廷之人穷讲究,学不来。”
郭清晏简单说明:“朝廷推测,嘉良夷国内动乱不断。不止是我们的日子不好过,嘉良夷的士兵常年为奴隶主征战,伤亡不计其数。只不过陛下被软禁在太极宫,万事难料。就算朝廷大军反面围攻嘉良夷,也会率先攻打河州、渭州、岷州等河湟之地。我抚州天高皇帝远,趁嘉良夷自顾不暇,上书陈请朝廷,迁入中原之地生活,未尝不是一条出路。”
兵堂堂主是个火爆脾气:“我不走,我生是抚州人,死是抚州鬼!嘉良夷杀我同袍,毁我家园,老子同他们血战到底!”
郭清晏问他:“你家中兄弟皆战亡,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家中六七个小萝卜头怎么办?乱世之中,又有谁来庇护他们安然长大?”
兵堂堂主柳含嘉拍桌子:“窝囊死算了!”郭清晏道:“我们可以死,但要死得有价值。要让我们的后人日子好过一些。以后怒气上头,先想想你的侄儿侄女。他们只有你了!”柳含嘉不甘心:“若非如此,我定随帮主北上!”
郭清晏站起身,抱拳道:“诸位都是英雄好汉。郭某能与诸位共事,创立隆安帮,乃吾之幸。日后吾能侥幸存活,还望诸位同我守望相助,共御敌寇!”
六位堂主一同跪倒,齐声道:“帮主对我等大恩大德,铭记于心。帮主永远是隆安帮的帮助,是商会的大当家。”
赵江曲拿出半枚铜牌:“帮主,兄弟们都商量好了。以后您拿着它,但凡帮中兄弟们胆敢违背,天诛地灭。”
郭清晏很是感动:“大家快起来,怎么跟生离死别似的!将来我当上西境霸主,接兄弟们到西境享福。西境有棉,做出来的棉衣可暖和了。还有瓜果,什么葡萄、香梨。那可都是贡品,只有宫中的贵人才能吃得到。”
太和十年正月初七,郭清晏扮成嘉良夷商贾,装载好药丸茶叶,启程北上。途径叠、洮、廓、鄯诸州,进入陇右走廊,最后抵达西境。
进入叠州后,商队改头换面,装扮成嘉良夷贵人。对外打着牟如王子的名号,前往西境为王子求得奇珍异宝。
这牟如王子乃是嘉良夷赞普的弟弟,权势极大,为人跋扈。打着他的旗号,商队行事方便不少。再者说,用珍贵的药丸换取奇珍,的确是牟如王子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至于沿途身份查验,更是简单。伪造一份通关文书,在郭清晏看来易如反掌。嘉良夷管制本就混乱,就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