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莫蛮图里率军来援。指挥使大人请你过去。”林青画走进营帐说道。
郭鸩并不意外:“来的可真快!图里特勤可是莫蛮王位的继承人,亲自率军前来,倒是有心了。”
“颉利德祐一直在高昌未归,德修族长能不急嘛!他们呀就这样,胆小还不甘居人后。反倒是执力思族长敞亮。”身为乌护别部之一,处月万里最有发言权。
面对莫蛮图里的到来,郭鸩高兴于莫蛮部的识趣,王厚照觉得是来抢功劳的。甭管心里面怎么想的,表面上一样热情。
开玩笑,作为昨早一批投靠武威军的草原部族,面子还是要给的。坏了世子好事,吃不了兜着走。
莫蛮图里人高马大,标准的莫蛮人长相,汉话不错。应该说作为西境官方语言,土生土长的百姓都能说出流利的汉话来,包括嘉良夷。总之各说各的没法沟通,反倒是汉话都能听得懂。
郭清晏于军屯设立的屯学初见成效,汉字会不会些是一回事,汉话愈发流利,归属感才能增强。外加日子越发好过,骨子里对大周都是敬仰向往的。
莫蛮援军到达的第三天,嘉良夷大军发起了最后的猛攻。与其被困死,不如孤注一掷冲出去。结果自然被早有准备的伊州大军歼灭,片甲不留。
此战大获全胜,王厚照、莫蛮图里以及郭鸩分别写了奏折呈送高昌都军府。莫蛮图里并没有走,而是帮着王厚照修整城池,护送百姓回家。
战前大军开拔撤离百姓,战后清扫战场安置百姓,前前后后忙忙碌碌,战场上的酣畅淋漓,同真正的血泪比,不值一提。
热血男儿心比天高,誓要改天换地,直面的不过是鲜血淋漓的现实。战争带来的是什么?建功立业在苦难面前,苍白无力。
动乱苦难中长大的孩子,早已视握紧武器为本能。求生是天性,反抗则是唯一的方式。郭鸩自嘲,这才过了几天好日子,怎么就忘了朝不保夕的行乞生涯?
郭鸩忙了一天,好不容易得空缓口气,脑子里想的都是明日的行程。屯田、官道、驿站,还有盐池。粮仓、军械、战马,凛冬将至,正是农闲练兵的好时机。
谁曾想床上竟然卧着一个姑娘。郭鸩节俭惯了,晚上不读书只点一支烛火,卧房漆黑一片,藏了个人都没发觉。
那姑娘被发现后竟然笑了出来,裹着被子向床里滚去:“瑞和公子莫怕,小女子不是坏人。”汉话有浓重的口音。
郭鸩面色不善:“你是莫蛮人?为何在此?所谓何事?”
那姑娘邀请道:“小女子仰慕公子已久,念念不忘。如今大军即将开拔,特此前来与公子一会!”
郭鸩下逐客令:“还请姑娘速速离开,瑞和权当什么都知道。以免坏了姑娘清名,惹未来婆家不喜。”
姑娘不为所动:“我们草原儿女,做事向来遵从本意。至于名声忠贞,本姑娘喜欢一个人自然对他一心一意。曲意逢迎、勉强应付,才是不忠。”
郭鸩与之沟通:“在下从未见过姑娘。”
姑娘不高兴了,自床上坐起身:“公子好生无情。明明人家帮你清点过是粮草军械,公子还为人家倒过茶水。”
郭鸩拱手:“姑娘恕罪,瑞和诸事繁忙,如有怠慢,还请姑娘恕罪。正如姑娘所说,曲意逢迎才是不忠。在下对姑娘并无非分之想,在下真喜欢一个人,必会全心全意为她考虑。断不会为了一时欢愉,落人口实。还请姑娘谅解。”
那姑娘笑了:“小公子真乃正人君子,我叫伊特鲁,我们还会再见的。”姑娘来的果断,走的干脆,留下不敢独自一人的郭鸩。
在林青画处凑合一夜的郭鸩被朱邪万里笑了整整一上午:“小公子虽说及冠了,终究还是个孩子。”
郭鸩恼羞成怒,林青画怒斥:“你少说两句吧!”
朱邪万里老实了没一刻钟,还是按捺不住道:“伊特鲁的娘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都说伊特鲁的相貌更胜其母,真的不心动?”
林青画代其回答:“真喜欢还能认不出来吗?”
朱邪万里点头:“也对。不过瑞和,你年纪也不小了,总要延续子嗣。你们家的情况特殊,万一将来大都统的位置落到你头上呢!”
郭鸩听不得这话:“香姐姐春秋正盛,不要瞎说!”
朱邪万里有自己的考量:“世子并无婚配之像,武威军总要有继承人。”
郭鸩提醒:“再敢乱说,当心你的舌头!”
朱邪万里突然发觉:“公子不会早有心仪之人?”
郭鸩连忙否认:“没有!朱邪万里你少嚼舌根!”
朱邪万里看向林青画,两人默契的对视,一切尽在不言中。
万里之遥,长安,安阳公府。
年已八旬的安阳公老当益壮,后背笔挺不见一丝佝偻。穿着舒适的道家长衫,很难寻到一丝武将的影子。
手里是一封家书,来自西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