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晏在柳中迎来了武威八年。沧桑八载,西境大部分领土回到大周手中。看似胜利在望、步步为营。实则不过是开始。
郭清晏清楚,真正的困难与考验刚刚来临。东归之路,除了虎视眈眈的嘉良夷外,还有朝廷的防备。
作为大周拥兵最多的节度使,藩镇领地面积最大的节度使,一旦夺下凉州,等待自己的,绝绝不是封王拜相。
嘉良夷还未国破,西境还没有迎来真正的安宁,郭清晏绝不会放手。她已经相信朝廷一次,没有第二次。
大周颓势已现,武威郡王自讨没这个本领,挽大厦之将倾。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在其倾覆前,救治更多的百姓。
大周曾威震西境,万邦来朝。郭清晏立志恢复其荣光,嘉良夷不过是第一步。这是郭清晏唯一能为大周的做的,消除边患。
至于边患驱除后,武威军的命运,她没想好,也不敢想。
武威八年正月初五,郭清晏大宴三军,以庆祝这次大胜。同时,宣赐副大都护耿义武为晋宁君,神鸟军指挥使郭鸩为晋昌君。
同时,封战亡的交河军指挥使陆雍长子为定远将军,次子为宁远将军。这两个官职,都是朝廷的正五品武散官,郭清晏直接拿来用,用以抚恤孤儿寡母。陆雍两子三女,孩子们年纪尚幼,有官职有房舍有俸禄,日子才不会难过。
武威官制效仿大周,从正一品到从九品。有别于大周的是,武威官职以实官为主,今年第一次出现了勋爵和散官。
春耕过后,郭清晏没再返回高昌,而是南下沙州,将王府搬到了敦煌,直面嘉良夷。郭清晏南下时,柳中百姓出来相送,送了一程又一程。
与此同时,仆固多弥调任交河军指挥使。谋落菩安为西州指挥使,拔野古笙歌接任仆固多弥,为庭州指挥使。晋昌军郭鸩兼任瓜州指挥使,治所晋昌。
郭清晏在敦煌恢复旧制后,并未多待。将都护府交给耿义武后,带着慕容光西去伽乐,去会会那里负隅顽抗的嘉良夷大军。
伽乐背靠葱岭,距离被卡尔鲁克占据的素叶水城仅有几步之遥。郭清晏可不希望嘉良夷人逃窜葱岭一带,继续为非作歹。
千防万防,还是有嘉良夷人出逃,好在伽乐百姓并未受到太大损伤。重修城池水利,郭清晏都成熟练工了。
伽乐产稻、粟、麦、麻,矿场有铜、铁,药材有雌黄。农司、工司、医司相继到位后,郭清晏还是着手处理嘉良夷俘虏的问题。
武威乃仁义之师,断然做不出拿俘虏当肉盾这种事。嘉良夷人十人为一小队,分入各个屯田,全部落籍为农。
武威屯田,有屯正、屯副。其下又有里正、里副。将这些青壮劳力分开,交给屯、里管辖,分而划之,最好不过。
伽乐的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郭清晏准备启程去涣那。谁知迎来了卡尔鲁克的使者,送回了逃逸的嘉良夷人。
卡尔鲁克汗王卧阑叶意图与武威军交好,双方互通有无。只不过“国书”上丝毫未提素叶水城的归属。
郭清晏曾听姹地莲提过,卡尔鲁克三部之一的炽俟部野心勃勃,妄想一统三部,脱离乌护自立为王。
西州谋落本是卡尔鲁克谋落部落之一,因反对炽俟部的野心而遭驱除,最终迁徙到西州生活。
如今看来,炽俟部确实有本事。不止一统卡尔鲁克,自立为汗王。还占据大周领土大言不惭。
昔年大周鼎盛时,卡尔鲁克三部尽归大周所有,不过是治下都护府。如今都能递交“国书”了,真是好本事。
武威军连夺西平二镇、陇右二州,无力东西双线作战。郭清晏明明心中恨得不行,依旧与炽俟卧阑叶结“永世之好”。双方互通有无,商旅往来不绝。
伽乐守将原从军出身,汉人,姓顾名八荒。年过四旬,沉稳有余魄力不足。郭清晏看重的就是他的稳重,西线不容有乱、不得有失。既然不能交战,那就必须交好。交给思虑周全、万事稳妥之人,才放心。
涣那同伽乐的情况又不尽相同。涣那归入西平都护府之前,曾是西域古国,国姓尉迟。大周优待这些旧王族,允许尉迟氏在涣那做官经商,继续繁衍生息。
嘉良夷围攻涣那时,大周守将阵亡,尉迟氏代全城百姓呈上降书,这才保全全城百姓。这些年苟且偷安下来,有太多辛酸泪。
现任涣那城主、尉迟家主,单名一个归字。说得一口流利汉话,写得一手好字。涣那多美玉、桑林,出产精致的丝绸,被嘉良夷列为贡品。
因尉迟氏过于“识趣”,嘉良夷对涣那多有优待。因此,涣那成为西境唯一说汉话、遵汉俗的城镇。耿义武等西平行营军能侥幸活命,全赖涣那百姓的保护与救治。
即便如此,嘉良夷对涣那美玉的掠夺、涣那蚕农的压迫,依旧让百姓苦不堪然。精湛的纺织术乃涣那立身之本,为保核心技术不被嘉良夷所得,涣那不知死了多少人。
尉迟归带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