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清晏卖官司:“等王府修补好,折子是谢礼。”
郭鸩急不可耐:“阿鸩承诺过的事情哪次没有办到?香儿快说嘛!”
郭清晏不逗他:“孤回他们,王府兄弟和睦,乃大兴之兆。尔等是盼着孤兄弟阋墙,看孤的笑话不成?”
郭鸩解气极了:“香儿说得好!”
郭清晏将武威王府正殿,同时也是占地面积最大的宫殿取名交泰殿,正月初五,同千余名优秀军士共饮,为新年画上句号。
此后,郭鸩开始闭门看账本,除了工司的事情,其余一概不理。偏偏就是这账册,越开越火大。最后郭鸩实在忍不可忍,自书架上取来怒气冲冲出门了。
“小弟请二哥安。”
耿义武见到郭鸩还挺高兴:“小阿鸩又来了,快坐吧。”
郭鸩忍着火气喝了口茶。耿义武稀奇:“很久没见到阿鸩这般沉不住气了。这几年你升任神鸟军指挥使,越发年少老成。你这孩子,将自己逼得太紧了。”
郭鸩献上书册:“二哥,这是小弟最新收集来的《李卫公兵法》。”
耿义武看都没看一眼:“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郭鸩平复下心绪道:“二哥,小弟在熟悉最近几年王府进出的账册,发现近五年,王府有数万两黄金不知去向。”
耿义武就知道,郭鸩铁定坐不住:“就为了这些小事?”
这是小事?郭鸩重复:“王府通过乌护商路,源源不断的向大周输送黄金硝石,就这么不知所踪!二哥,武威军上下,从王爷到兵卒,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这般挥霍,小弟实在心疼。”
耿义武好笑:“你当香儿的武威郡王、西境大都护是怎么来的?皇帝念旧情,皇帝做得了主吗?俗话说得好,朝中有人好办事。安阳公仙逝,郭氏还有几个人能记住香儿的?拿人手短,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小阿鸩,二哥同意说实话吧。我们武威,说好听些是镇守边陲光复西境,说难听些就是割据一方。换你是京城皇帝,你能安心吗?所以呀,香儿没有办法,只能源源不断送钱粮回去,以期有个风吹草动,及时递个信,帮着说两句好话。正所谓朝中有人,心里不慌。再是位高权重,世家门阀,也要吃饭穿衣。掌其经济命脉,才好拿捏不是。再说了,这钱大多供养了皇上。有皇帝这座靠山,我们的生意才能在中原畅通无阻。所以说,这不是钱不钱的事情,是我武威安身立命的靠山。”
郭鸩听到最后,不由自主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那个阿昇!”
耿义武不解:“阿昇是谁?香儿又认识哪家男子了?”
郭鸩向东抱拳,耿义武明白了。“这天下是大周的天下,我们做臣子的,自然一切为了皇帝。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没什么好抱怨的。二哥是怕……”
郭鸩追问:“二哥怕什么?”
耿义武道:“当今天子是个只知道享乐的主,西境暂且无忧。如若几年,还是十几年后,朝廷肢解我武威军又该如何应对?届时我年老、香儿又是女子。虽说香儿之能西境男儿望尘莫及,可朝廷一句女子不可统兵,或是强制给香儿安插个夫君来,将香儿调离敦煌。真到那个时候,我老耿绝不会坐以待毙,小阿鸩你呢?”
郭鸩赶忙站起身表示:“小弟自然听二哥的。”
耿义武得到满意答案,笑了出来:“香儿是个有成算的孩子。你我能想到的,她早该就想到了。此次东归进献舆图,她应该早有打算,利用长庆帝的情分,谋得独一无二的筹码。我们呀,只管听她的就对了。”
郭鸩的耳朵,只捕捉到一个敏锐信息:“情分?”
耿义武觉得奇怪:“小阿鸩不知道吗?”
郭鸩茫然:“知道什么?”
“长庆帝定下的十年之约。不过呢,传闻长庆帝病重,祸福难料。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接下来谁知道会怎样。”
二月,油尽灯枯的尉迟归在儿女的陪伴下,走完人生最后一程。按照他的遗愿,魂归故土,葬回涣那妻子身旁。
雪鹰、雪莲兄妹扶灵回乡,郭清晏派了原从军一路护送。顺便准许尉迟雪鹰继承父亲的爵位,官职从商司调到了礼司,专司礼乐。
二月未过,冰雪刚刚消融,耿义武担心庭州,在敦煌实在待不下去,带领仆固多弥以及交河军两万余人北上。
临走前,耿义武寻到郭清晏:“香儿好眼光,选的小女婿不错。等长安事闭,你们就成亲可好。天高皇帝远,我们先瞒着。”
郭清晏询问:“二哥此话怎讲?”
耿义武道:“听闻你与皇帝的十年之约,第一反应不是惶恐,更不是被期满的愤怒,而是担心你是否被胁迫。好孩子,好男儿!”
郭清晏也没想到:“相互了解,有足够的默契,才能走得长远。小鸟儿比我想象中的更优秀。对了二哥,此次北上切莫与乌护硬碰硬。万事有朝廷,乌护是枚及其重要的筹码,可不能轻易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