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庆朝两大宦官,梁源年轻些,像个白面无须的书生。没事很少往长庆帝面前凑,对皇帝的要求竭尽所能的满足。
王选年纪大些,读书习字都是在宫里学的,是标准的宦官。经常送奇珍异宝、宝马美女给长庆帝,很得皇帝喜欢。
皇帝建宫殿,离宫游玩,经常召王选伴驾。军国大事,则倚重梁源。
“天德军可有消息传来?”梁源万万没想到,陛下竟然主动关心军国大事。“托陛下的洪福,边塞一切安好。今年的绢马互市已经订好日子,乌护上供了上好的马匹和皮毛。毗罗可汗多次上表称臣,愿与大周修永世之好。”
“永世之好?真是可笑,劣马换上等绢的日子梁卿难道忘了?乌护关闭西境通往大周的乌护商道,就是其交好的诚意吗?”长庆帝质问道。
渊源闻听此言,立马躬身道:“陛下明鉴,如今西境形势复杂,奴才刚刚听闻,西境大都护大败嘉良夷陇右守将孤夜姜。西平、安北都护府已重新回归大周,毗罗可汗感到威胁情有可原。可若朝廷因乌护商路一事问责毗罗可汗,恐会给西境武威带来责难。有武威军牵制,乌护不敢重兵南下,此难得局面,不容破坏,还请明鉴。”
“西境大战?武威郡王可有受伤,还不细细道来!”皇帝当成长庆帝这般,也是不容易。
西境与中原往来断绝,梁源所知并不详实。
长庆帝听不下去了:“难道就任由西境武威夹在乌护与嘉良夷之间艰难求存吗?”
站在道义的角度上,确实说不过去。“自打嘉良夷攻陷凉州,朝廷百年来,再无西境音讯。本以为西境会被嘉良夷与乌护瓜分,谁成想出了西境武威这只奇兵,解了燃眉之急。可陛下您想想,大周与西境,隔着万水千山。就算有心相救,远水也解不了近渴。再者说,有武威军牵制嘉良夷和乌护,朝廷不被边防所累,才能腾出手来对付藩镇。”
“西境百姓也是大周子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送死,将来谁还会为朝廷卖命!”
“陛下明鉴,武威郡王得安阳公真传,乃旷世名将,必不会让陛下、让朝廷失望。”梁源是这么回答的。
“阿香,阿香!来人传旨,朕要见阿香!”长庆帝“正常”没多久,又开始胡搅蛮缠。
福满送梁源出清思殿,刚出殿门,连台阶还未走下去,便问:“阿香是谁?陛下又迷恋上哪个伶人马奴?”
福满微微一笑,躬身道:“这宫里上上下下,哪里能瞒过梁大人。至于这阿香是何方神圣,奴才真不知。只不过陛下梦中时常呼唤此名,想来应是故人。”
梁源拱手:“多谢福公公指点,留步。”
福满退后一步:“梁大人可使不得。”
长庆帝再次于噩梦中醒来,见到了守护在床前的母亲,像个委屈的孩子似的,费力的伸出双手:“阿娘!”
郭氏皇太后闺名从越,见到儿子这般行动迟缓的模样,满肚子的训斥,一句也说不出口。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你这孩子,怎将自己蹉跎成这般模样。”
长庆帝在母亲面前,向来是个孝顺儿子:“儿子不孝,累极阿娘为儿子担心了。”
皇太后在宫人的帮助下,将长庆帝扶起坐好:“饿了吧?娘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羊羹,多少吃些,阿昇都瘦了。”
长庆帝握住母亲的手:“阿娘,我梦见阿香受伤了,全身都是血。阿娘,我想见她。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这话皇太后不爱听了:“说什么呢,你们两个都会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
长庆帝哀求道:“阿娘!”
皇太后挨不过:“好好好,阿娘这就让游隼送信。只不过香儿东归,要穿过乌护腹地,归期未可知。你可不要抱太大希望。”
长庆帝高兴了:“我的阿香无所不!”
“你呀,还同小时候那般任性。香儿要是在回来路上有个三长两短,看你怎么办!”皇太后还是更疼爱自己的孩子。
“阿娘,我前些日做了个梦,怕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
皇太后听不得这些:“吾儿乃真龙天子,得上天庇佑,必定会长命百岁。别怕,阿娘一直陪着你。”
长庆帝依赖道:“阿娘最好了。”
皇太后可不信:“等香儿回来,你还能想起阿娘才怪!”
武威九年,四月,瓜州晋昌。郭鸩外出练兵,并不在府衙。留守的林竹见到来人后,匆忙出城。
郭鸩接到消息后,火急火燎的赶回府衙,名字不可能又一脸期盼的问道:“香儿怎了来了?”
郭清晏拿出一份密旨:“我要回京一趟,武威就交给你了。”
郭鸩接过密旨,心中又气又酸:“香儿为了阿昇,连命都不要了。”
郭清晏不理他的酸言酸语,交代道:“此去长安,凶险莫测。倘若我真的回不来了,阿鸩便对外宣称朝廷奸佞诛杀守土功臣,要朝廷交出我的尸体。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