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宽衣广袖固然风雅,草原之上终究是短衣窄袖更加自如。漠北的风沙终究会吹散中原的柔美。不愧是我的香儿,好看!”
“胡服骑射固中原。昔年赵武灵王重实用,改制军队,增加骑兵。这才使赵国北拒匈奴,南可与强秦一较高下。取代魏国,成为三晋之首。所以说,我们漠北胡人并非一无是处,中原汉人并非样样都好。”
“说得好!真是说的我心坎里去了。有些人盲目追求中原风尚,大周放|个|屁都是香的!半点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真是给祖宗丢人!”一俊美青年昂首阔步走了进来,模样与阿热执宜九成像。“阿兰图拜见父汗,见过储君。”
阿热执宜介绍说:“阿兰图是阿爹的长子,东征大将军。别看他年纪轻,本事可不小。攻城略地,最勇猛不过。”
“二弟请起,一家人无需客气。”
“不愧是令大周皇帝迷恋非常,恨不得举国相送的绝代佳人,的确有过人之处。元齐皇后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久仰。”
阿热执宜不爱听,斥责道:“放肆!”
郭清晏不解:“何为举国相送?”
“长庆帝临终遗诏,授七星龙渊剑,上督君王下除奸佞。难道不是为大周寻了个尊贵无比的太上皇?还有那尊贵无比的皇后凤印,宝历头上不孝的帽子要带到棺材里去了!”
郭清晏听明白了:“二弟这是感受到了威胁?是怕孤将坚昆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还是怕你这个东征大将军官职不保?”
阿兰图质问:“长姐就是凭此巧舌哄长庆帝献出祖传名剑的?”
郭清晏听明白了:“二弟这是怪我没有婉拒?”
阿兰图没有说话,那便是默认了。郭清晏耐心解释道:“二弟不知当时长安凶险,无法认同,长姐明白。二弟可容长姐解释一二?”
阿兰图拱手:“小弟洗耳恭听。”
“二弟应该知道,北司掌管护卫宫禁之权,皇帝形同禁脔,空有其名。长庆帝被宦官蛊惑,妄图服用丹药以减轻病痛,结果适得其反。皇帝病弱,太子年幼无能,宦官专权。此等情况,唯有龙渊剑能劈开一条太平路,扶太子上位。尽管我知道,太子从人品到心胸到才能,都不堪为帝,可我别无选择。”
阿兰图再问:“淑妃陪王伴驾多年,又是太子生母,后宫第一人。长姐明知他们母子感情深厚,为何还要为日后埋下祸端,岂不辜负了长庆帝的希望?”
郭清晏不明白:“在二弟心中,帝王无论多奢华昏聩,都是无错的吗?错的是尽心扶立的臣子,一心盼他好的祖母?要说辜负了阿昇的希望,他李成衍才该向他父皇磕头认罪!那淑妃更是迫不及待,竟敢跑到蓬莱殿,在太后面前耀武扬威!阿昇还没咽气,她怎敢!要不是她与太子母子情深,太子能做出如此多的糊涂事?被天下人诟病,以致皇位不保,危及大周江山?”
阿兰图低头:“长姐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郭清晏不解:“二弟质疑我窃国。是觉得凤印和龙渊剑威胁了帝王皇权,还是危害了大周安康?”
阿兰图并未细想:“有区别吗?”
郭清晏好笑:“区别可大了。这天下,是皇帝的天下,更是百姓的天下。孤重返西境,光复国土,不是为了升官发财、位极人臣,而是为了夺回家园,为了复仇,为了被奴役遗忘的受苦百姓。即便头上没郡王爵、皇后尊,亦九死无悔。这便是为百姓。新帝即位,孤功成身退,可有危害大周江山?可龙渊剑的存在,让新帝寝食难安。宁可背上不孝的恶名,也要置我于死地。甚至不惜笼络嘉良夷藩将,大开国门。二弟你告诉我,你的君王,奢靡无度,从不理朝政。国库库银,不是用来建宫殿,便是用来做彩灯。劳民伤财,挥霍无度,只为一己之私。天下百姓皆苦,天灾人祸,人相食,你该怎么办?”
阿兰图高高扬起的脖子低了下来:“长姐有长姐的不容易。”
“忠君,便要舍弃天下百姓。选百姓,便是重整乾坤。孰轻孰重,二弟可要仔细掂量。当然了,君乃明君,自然皆大欢喜。纵观坚昆千余年悠悠历史,可曾出现胆小懦弱、只顾享乐的君王?”
阿兰图骄傲道:“我坚昆神血,乃天生所赐,自然同庸碌凡人不同。”
“所以二弟在担心什么呢?”
阿兰图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长姐觉得,坚昆下一步该怎么走?”
郭清晏回答说:“南下科布多,修驿站官道,加强同敦煌的联系。而后东出,夺下乌里雅苏台,修建新京。再然后便是南下长安,同中原朝廷取得联系。取代乌护,成为中原皇帝认可的漠北之主。至于再往后,是继续称雄漠北,还是率军南下河套上党。时局变换,谁也说不准。”
阿兰图提醒:“中原是你家!”
“在其位谋其政,孤即为坚昆王储,自然时时刻刻为坚昆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