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威十三年发生的最后一件大事,于西境武威军来说,是天大的喜事。武威郡王,西境大都护郭清晏有身孕了,王府总算迎来了继承人!
“回禀王爷,唐古特各部落首领齐聚河曲。狐离牙在乌力牙的支撑下继承赞普之位,发表讨逆檄文,正式与逻些分庭抗礼。”
郭清晏听后很是可惜道:“乌力牙颇有名士之风,奈何受家国所累,再难自由。”
仆固多弥忧心道:“乌力牙势单力孤,想要与逻些抗衡,势必笼络廓州孤夜姜,凉州卢尚婢。届时陇右、河湟、河曲三地同气连枝,对我武威大大不利。”
郭清晏问:“诸卿觉得,逻些松云短时内可还能组织起第二次北伐?”
众人皆摇头。郭清晏看在眼中,再问:“孤夜姜、卢尚婢皆是一方大将,当了十多年土皇帝,怎肯折腰低头。狐离牙不过是个孩子,能不能长成,尚且不能定论。屈居乌力牙之下,任其调派,无异于奇耻大辱。这两位攻城略地的战将,驻守边防多年,最瞧不上乌力牙这般身世卓越的混沌浪荡子。”
仆固多弥再次开口:“王爷的意思是……?”
“遣使邦交,要求狐离牙承认大非川是我们的,并且继续主张对乌海的所有权。”
耿义武听明白了:“王爷这是打算支持狐离牙?”
郭清晏只说:“嘉良夷还能乱上加乱。如今两王并立,各自休养生息,戏台空了下来,多可惜。”
郭鸩立马明白过来:“王爷的意思,鼓动王族造反,部落自立。让嘉良夷彻底乱起来,四分五裂,再也扑不灭。”
郭清晏满意:“还是晋昌君最了解孤。”
耿义武犯愁:“这个档口,拥力谁更合适?我们对嘉良夷了解太少了。狐离牙一系真是没用,再坚持三年五载多好。”
郭清晏心中早有人选:“季摩鸠如何?王族旁支,败走逻些。身份有,又不够贵重。有他在背后捅刀子,陇右三州唾手可得。”
耿义武点头:“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礼司、商司,谁同季摩鸠相熟,送封信过去探探口风。”
“礼司即刻派遣使团前往河曲,此行由伏俟军护送。目的有三,一是恭贺新赞普继位,二是继续强调武威对大非川以及乌海的所有权,三是保证南下益州商路畅通。还有鹰卫暗中排查是六谷部的动态。唐古特、孟兰皆在河曲军辐射范围,就看乌力牙的手段了。”
傅元恺、 孟则苏领命。
郭清晏关心:“乌里雅苏台那边进展如何?那些浑退战俘可还老实?”
徐镜文答话:“回王爷,还算老实能干,不出意外,明年便可竣工投入使用,阿热王甚至想将国都搬去乌里雅苏台。”
郭清晏只道:“还不是时候。”随即又问:“章怀呢?此子一力主战,绝非崇信那般温吞。漠南恐生变故。”
孟则苏开口:“黑虎城来报,章怀下旨特许摩尼教高僧入朝参政。”
真是个影响深远的举措,郭清晏抬眼:“诸位怎么看?”
商司司郎张照水最先开口:“章怀应是想借助摩尼教的势力打压牵利人对乌护经济命脉的掌控。漠北变故已生。”
郭清晏决定:“去信庭州、伊州,备战!看来要加快脚步拿下甘州,牢牢控制住居延海,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甘州北出额济纳河,居延海至翁金河流域,自古以来便是河西与漠北的交通要道。控制甘州境内的额济纳河,驻防居延海,便可直入漠北腹地。同漠西一起威胁黑虎城的安全,监视章怀的一举一动。
郭鸩明白:“原从、交河、天山三军全力备战,一旦河曲异动,全军出击。”
“乌护都快被牵利蛀空了,章怀莫不是打算置于死地而后生?稍有不慎,乌护覆灭完全在顷刻间,好大的胆子。”说实话,郭清晏不喜欢这种对手。武威蒸蒸日上,不想被疯子拖累。
一南一北乱局频生,谁的心情都不太好。耿义武深怕西边再出什么事:“恒逻斯呢?炽俟卧阑叶可还老实?章怀没寻他结盟?”
郭鸩道:“卡尔鲁克失了素叶水,又因丝路商道而繁盛,暂且安稳,并不想与乌护扯上关系。但若是漠西有变,难保不生出二心。”
耿义武不满:“养不熟的白眼狼!”
还是郭清晏分得清:“养不熟的是卧阑叶,不是卡尔鲁克百姓。至少明面上殷切顺从,管他夜深人静盘算什么。”
最后郭清晏总结:“礼司将嘉良夷变故上报朝廷,就说武威陷入嘉北争端不能自拔,还请朝廷小心河曲变故,抢占先机。”说完疲惫道:“都散了吧。”
众人退去,唯耿义武未动。郭清晏关心:“二哥何事?”
耿义武绕着郭清晏走了几圈,不太满意道:“这都四个月了,腰身一如从前,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要不让张文鸾请个脉?”
郭清晏瞪眼:“二哥少诅咒我的孩儿,当心生出来不待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