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郭清晏更加敏感,低声细语被放大进她的耳朵里:“召薛应!”
俗话说得好,祸兮福所倚。郭清晏被崔有时这么一气,金针催产药一个没用上,孩子出来了!
婴儿的哭声嘹亮而委屈,用力挥动着四肢,力气还挺大。明显憋坏了。明仪抱着孩子欣喜若狂:“恭喜王爷,贺喜王爷,是小世子。”
郭清晏看都没看儿子半眼:“为孤梳妆。”
明仪将婴儿交到奶娘手上:“夜黑风重,王爷刚刚生产,好不容易自鬼门关回来,应好生将养才是。更何况胎盘恶露并未除尽,月子病是要跟一辈子的。”
郭清晏暂且顾不上这些:“无妨,准备软轿,将孤抬到交泰门。”武威王府南面正门紧邻交泰殿,又称交泰门,北门为四宜门。
踩着更夫报时的声音,交泰门缓缓打开,一身赤红朱雀裙的郭清晏自王府缓缓走出。步伐不快,并未用人搀扶。赤红裙摆遮掩不了蜿蜒流淌的血迹,以及随之而来的血腥味。
百姓虽被驱散,可崔有时这么一闹,哪里还能瞒得住什么。这也是郭清晏必须亲自出场的原因。长安需要一个交待,武威百姓更需要一个交待。
郭清晏左手将陌刀立在身前,右手抱着襁褓,明知故问道:“何人敢在王府门前喧哗?”
崔有时整理衣冠,长舒一口气道:“王爷总算舍得现身了。”
郭清晏只问:“你是何人?”
崔有时并不十分恭敬道:“小小神策军校尉,不足挂齿。既然王爷准备好了,在下这就宣读陛下圣旨。”
郭清晏提起陌刀挡了一下:“慢着。我武威将士没去过长安不懂这些,孤可没那么好骗。你说你是长安来使,证据?官牒腰牌,礼部签发的文书。还请崔公公自证。”
崔有时有备而来,自然准备妥当:“王爷乃英宗陛下伴读,自然慧眼如炬,明辨真伪。”
东西都是真的,不过有一样,需当场验明。“薛应,带下去验身。”
崔有时急了:“郭清晏你什么意思?”
郭清晏似笑非笑看向他:“文书是真的,不代表人是真的。自然也需验明正身,崔公公委屈委屈,得罪了!”
崔有时去脱|裤|子,郭鸩赶忙上前:“香儿你怎么出来了?”
郭清晏将襁褓放到他怀中:“儿子。小家伙颇有大将之风,不哭不闹。”
郭鸩胡乱看了一眼:“困的。对了,耿二哥在城外,实在不行,就让这些来使有去无回。”
郭清晏好笑:“治标不治本,朝廷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再说,你们一个个的,想谋反不成?有我在,应付得来。”
郭鸩才不信:“真当自己是玄女转世、神仙下凡了?”郭鸩心疼得不行,又劝不动郭清晏,心跟下油锅似的。
不多时薛应回来复命,崔有时绷着脸:“郭郡王真是夫妻情深,跪下接旨吧!”
郭清晏一刀打在他膝盖处,询问爬匍在地的崔有时:“跪下领旨?崔公公好大的胆子。”
崔有时也是有功夫在身上的,跳起来质问道:“郭清晏你莫不是想造反不成?”
郭清晏一巴掌甩道崔有时脸上:“放肆!就算是当今天子亲临,也只有跪下请安的份,你算什么东西?英宗爷允孤见圣不跪,见旨不拜。敢在孤面前大呼小叫,你活腻歪了!”
崔有时怒斥:“你!”
郭清晏问他:“我什么我?”
崔有时退后一步,拿出圣旨,高声道:“武威众将接旨。”除了郭清晏以及她怀中的婴儿,跪倒一地。
门下:
嘉良夷内乱,两王并立,此为夺下凉州之大好时机。责令武威全军东出迎敌,为大周收复故土。
乌护乃大周邻邦,历代交好。为两国和睦,责令武威割还庭州于乌护,不得有误。
“郭郡王接旨吧。”崔有时将圣旨送到郭清晏面前。
悬在头顶的利剑总算落下,郭清晏深吸一口气:“晋昌君领旨。”郭鸩快步上前,夺下崔有时手中圣旨。
崔有时并未追究,而是后退一步,揖手道:“王爷深明大义,小人佩服。恭贺王爷喜得贵子,在下这就退下。还请王爷遵照圣旨,尽快进行交割。以免耽误了朝廷的大事。”
郭清晏伸出陌刀拦人:“崔校尉留步。”
崔有时并不惧怕:“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郭清晏邀请:“既然有缘,崔大人理应见上一见。”
崔有时不知怎么想的,竟是没拒绝,看向襁褓中熟睡的婴儿,夸了一句:“小公子临危不乱,颇具大将之风,王爷好福气。”
“崔大人可要看仔细了,将来陛下问起,还请崔大人为犬子美言几句。孤请立世子的折子托崔大人送回京城,不知崔大人情愿否?”
崔有时就知道,这个武威郡王不好对付。庭州换世子之位,即划算又能稳住武威军心,没有不答应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