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地利人和,两相比较,真不好说。至于河曲狐离牙,河湟孤夜姜若能老实听话,还有一战之力。汗王明鉴,就算敦煌女郡王因着情谊将凉州拱手送与朝廷,武威众将士心中可服气?当凉州再乱之时,便是我契苾羽的机遇。”
葛尔赞多直白道:“敦煌和长安,你选谁?”
丝罗贺不答:“汗王心中早有决断。”
葛尔赞多只道:“我老了,不想陷入卢尚婢之境,后续无人群狼环绕。”
丝罗贺见躲不过,只得道:“正所谓县官不如现管,武威对诸部落,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葛尔赞多赞同:“那女人不简单,有盛周遗风。”
丝罗贺这才发现:“汗王不想做嘉良夷的听话女婿了?”
葛尔赞多摇头:“良禽择木而息,当狗也要选个能顿顿吃肉的主人。卢尚婢老了,我也老了,不再属于这个时代。”
丝罗贺突然意识到:“汗王并不是一位好父亲。”
葛尔赞多明白:“你不说我也知晓,你一直瞧不上我这个父亲。怯懦、谄媚、毫无风骨。的确如此,没什么不能说的。”
丝罗贺突然有一丝害怕:“汗王您这是要做什么?张掖县衙同汗王府就在一条街上。汗王府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卢尚婢转天就知道。”
葛尔赞多看儿子:“如果你是卢尚婢,又当如何?”
丝罗贺虽说桀骜,在亲爹面前终究拜下阵来:“猛虎虽垂垂老矣,可余威犹在。小看卢尚婢之人,势必会付出代价。下臣仔细估量多日,竟发现摆在卢尚婢面前的,是死局。准确来说,自打武威军夺回秋瓷,可供卢尚婢选择的道路就不多了。失去沙、瓜二州令他元气大伤,若不是有原、秦、安乐三州托底,早就被河曲孤夜姜吞并了。这也是武威为何放缓攻伐脚步的最根本原因,谁也不喜欢陇右换个更强大的新主人。卢尚婢五州之地,看似还有一战之力,实则人心涣散,各有打算。卢尚婢及其子孙主人,真要想保住一命,唯一的出路只能献地投降,成为大周节度使。陇右三州绝对保不住,原、秦、安乐三州倒是都谋划谋划。”
说到这里,丝罗贺突然意识到:“敦煌女郡王好生了得,将声势搞得这般大,就是为了逼卢尚婢归顺大周。这样,武威即遵了圣旨,又没费一兵一卒,两全其美。”
葛尔赞多补充:“陇右三州,大周朝廷可能尽数占去?没经过清洗,谁也无法真正取代卢尚婢成为陇右新主。后患埋下,陇右归属,为时尚早。真是一步妙棋。我们契苾羽部,又该如何面对?”
丝罗贺答道:“左右摇摆,争取最大生存空间。汗王明鉴,乌护同武威之间的矛盾,日益显著。我甘州境内的额济纳河至居延海一线,乃乌护南下之要道。北上可直击乌护腹地,为兵家必争之地。可对我契苾羽部来说,却是块烫手的山芋。夹在乌护和武威之间,轻则引火上身,重则举族覆灭。比夹在朝廷与武威之间还危险。后者至少短时间内不会起明面上的冲突。”
葛尔赞多鼓励:“说下去。”
“小臣以为,应用居延海换取凉州肥沃草场,以供我族百姓休养生息。若是能在凉州谋个一官半职,更是再好不过。”丝罗贺打定主意为契苾羽部谋划出更多的生存空间。
葛尔赞多欣慰:“你小子,不愧是我的种!”
丝罗贺纠正:“不敢高攀汗王血脉。”
葛尔赞多看向聚少离多、年少孤苦的二儿子,问道:“这么多年了关于你母亲,就没什么想问的?”
丝罗贺脊背紧绷:“一个自不量力被处死的女奴,有什么好问的。”
“甘州可是我契苾羽部的祖地。我虽心甘情愿给卢尚婢当狗使奴才,还是有几个心腹人的。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不住,未免也太没用了些?”
丝罗贺一脸怀疑:“我娘还活着?”
葛尔赞多道:“这些年名义上是勃都在照顾你,实际上负责你生活起居的,是一位名叫呼日那的女官,她就是你的母亲。”
丝罗贺不信:“我娘不是被大妃赐死了吗?”
葛尔赞多苦笑:“是我小瞧了她,仓促间只能安排你母亲死遁。有周以来,我们契苾羽部便在张掖生根发芽。汗王府,还能让她反了天不成!”
丝罗贺有些懵:“你们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什么?心直口快又沉不住气,连喜欢的姑娘都追不回来。酒后失言,连累了你娘性命,你还怎么活?”
丝罗贺不愿意了:“驱逐我娘和我,就是汗王所谓的情谊?是,汗王这些年忍辱负重不容易,可多余的深情,看起来更像是笑话。”
葛尔赞多并不否认自己的私心:“契苾羽部不会交给一个心向嘉良夷的继承者。没有你,我也会生一个满意的继承人出来。我对你娘是真心的。勃都每三日便会送来你们母子的近况,这些手书我不敢存留,阅后即焚。我知道我不是好丈夫、合格的父亲。但属于你的责任,必须承担起来。就算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