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西斜,马上要摸到城门官的衣袖。一队风尘仆仆的马车,无视长长的队伍,直接停靠在城门处。由于队伍太过庞大,想要忽视都难。一下子吸引了全部的目光。
翁卡骂骂咧咧:“又是这些鸟人!仗着郡王处处高人一等,看着就来气!”
丝罗贺不解:“他们为何不用排队?”
翁卡压着脾气解释说:“王爷敬坚昆阿热汗为父,特许阿热汗的使者通行特权。好在这些鸟人唯王命是从,平常很少见到。要不然,不知要气死多少人。”
丝罗贺了解:“看来武威同坚昆的关系,比外界传言的还要融洽。”
翁卡提醒:“收起全部的小心思。坚昆鸟人信仰坚定、守旧古板、心中只有王命。最是不好相与,稍有不慎,当心丢了小命。”
丝罗贺还是不太明白:“坚昆国主又不缺子嗣,为何偏偏立外甥女当王储?”
翁卡好笑:“你们契苾羽部离开漠北太久,忘了草原习俗不足为奇。坚昆血脉特殊,传承自成一体。要不然哪会有侍奉神灵的神官。”
翁卡同丝罗贺在城门分别,约定明日再约。丝罗贺直奔礼司递交文书,以便行事。翁卡更是直奔驿馆,提笔写了封简短的信函送去隼房。作为信使,翁卡自然有其独到之处。怎能不知丝罗贺乃契苾羽部二王子?
礼司对契苾羽信使来访并无特殊反应。一样的安排驿馆车马,交代注意事项,仿佛见过无数遍,连背后偷偷议论打量的都没有。没办法,非常时期,大家伙都太忙了,没那个闲工夫。
至于甘州主动示好,究竟掀起了多大涟漪,恐怕只有开阳殿知晓。鹰卫眼线遍布西域,丝罗贺何时抵达张掖,何时领命动身前往敦煌,更是事无巨细,逐条记录。这边丝罗贺前脚踏进敦煌城门,鹰卫便知其居住驿馆在何处。
郭鸩前脚踏进凤居,后脚便听到自家儿子高昂嘹亮的快乐笑声,非常有感染力。这孩子的精力仿佛没有尽头,三四个乳娘都忙不过来。稍不留神,就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凤居内,郭清晏在批阅奏表,耿义武在陪小庭州玩闹。这孩子依旧喜欢滚皮球,只要有人陪他抛接球,他能玩上一天。
唯一不满足的地方在于,耿爷爷力气小,“飞飞”不刺激。擅长此道的阿娘忙起来六亲不认,还吓人,小可爱不敢打扰。
见到郭鸩,小庭州兴奋的冲过来,口中含糊叫道:“阿爹,阿捏,阿阿……”这孩子向来是个急性子,勉强能扶墙走几步,也不怕摔着,向郭鸩冲过来。
郭鸩抱起儿子,在他肥嘟嘟的小脸蛋上猛亲几口。小庭州有学有样,回敬一个亲吻。然后指着耿义武着急道:“叶叶……,叶叶……”大概是表达不明白,手脚齐上场,亲爹郭鸩依旧看得云里雾里,没半分默契。
好在这孩子也不气馁,虽着急,依旧努力表达。至于结果,从郭鸩茫然的双眼便能窥得一二。
最后是在耿义武的帮助下,总算读懂了“婴儿语”。不过依旧不解,“有这么好玩?”
耿义武不爱听了:“小孩子的世界丁点儿大,自然觉得有意思!”
郭鸩投降,同耿义武一起陪着儿子滚皮球。他和耿义武一人一边,傻小子挡在中间拦球。一刻钟过去,皮球的边都没摸着,依旧开心得不行。
郭鸩不得不再次感叹:“真是个傻小子!敦煌就为了这个傻小子忙的人仰马翻,想想真是不可思议。”
耿义武倒是同庭州相处融洽,灵魂契合:“朝廷册封的圣旨好不容易到了,自然要昭告西域好生热闹一番。”
小庭州被两个大人轮番溜了一圈,累得都困了,小眼睛一眨一眨,勉强睁开。耿义武喂他喝下羊乳,便让奶娘抱下去哄他睡觉。
郭清晏自里间踱步而出:“你们一个百官之首,一个督军府参将,闲成这个样子,像话吗?”
郭鸩想起奏折,自胸前取出:“甘州线报,不敢耽搁。”
耿义武更加过分,直接无辜的说:“莲大莲二忙着筹办满月宴,我这也是好心帮忙。要不然小庭州多可怜。再说了军国大事有香儿坐镇,能出什么大岔子。”
郭清晏深感无力,懒得计较:“说说吧!”
“鹰卫寻到了葛尔赞多倒掉的药渣,心肺衰竭,时日无多。召回二儿子丝罗贺合情合理。”郭鸩说重点。
“契苾羽精兵大多驻守额济纳河河沿线,居延海可有动静?”郭清晏关心道。
郭鸩摇头:“勃都部一切如常。”
耿义武不解:“这个葛尔赞多有意思,临死压宝。唯二的两个儿子,一个向东,一个向西。无论谁取胜,他契苾羽部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郭鸩不同意:“葛尔赞多出了名的惧内,为卢尚婢政令是从。这个节骨眼上,竟敢派二儿子西去敦煌,不怕卢尚婢秋后算账?”
耿义武不走心的说了句:“那就不怕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