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曼托叩首请罪:“下臣心中只有王爷,只有王府的未来。若是为了朝廷的争斗损兵折将,下臣心有不甘!”
郭清晏笑了,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起来吧!孤真是小看了你小子。既然这般为武威着想,孤就封你为北伐先锋官,在仆固多弥帐下效力。孤要世间再无思结部,只余思结军!”
谋落曼托本就没来得及起身,闻言再次跪倒:“下臣谢王爷器重,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孤要你命做什么?不过孤丑话说在前面。敦煌已无精兵可用,归在你账下的,大多是新征召的新兵。将他们活着带回来。”
郭清晏尤为喜欢撷芳阁,顺便将儿子带过来乘凉。这孩子是真不怕晒,浑身通红也不知找个阴凉处避暑。最后还是郭清晏将其揪了回来,补充水分。
也不知郭承雍跟谁学的,见到亲娘就要抱。大热天的,郭清晏只想离小火炉远些,谁知这小家伙竟然掉起了金豆子,被郭清晏当成一景仔细观察,活生生将眼泪给逼了回去。
孟则苏恰在此时前来:“启禀王爷……”话还没说完,直接被小胖墩郭承雍撞了个踉跄,而后非常熟练的抱起小世子。
郭清晏见此情景,吩咐道:“带世子下去午睡。”
郭承雍估摸是听懂了,扒在孟则苏身上不动,眼中尽是警惕与提防。郭清晏被他战意十足的模样逗笑了:“劳烦孟都尉了。”
孟则苏欠身:“王爷哪里的话,是下臣的荣幸。”
“朝廷特使东归之路可还顺利?”郭清晏还是非常关心此事的。
“托拓跋校尉的福,朝廷特使东归之路一切顺利。定能保住性命,安然抵达长安。”
郭清晏满意:“别死在都护府境内便可。至于其他的,任由拓跋钦陵发挥。”
孟则苏欠身:“属下明白。西境之乱,乱在落入番邦、疏于教化。百姓见不到希望,只争朝夕、不惧生死。”
郭清晏觉得:“肃州慕容觉、甘州葛尔赞多都是藩将,这些特使不敢过多停留。反倒是晋昌君驻守的凉州,恐要恒生事端。”
孟则苏询问:“可要属下修书一封,让拓跋校尉下手轻些,将他们直接赶出凉州,一劳永逸。”
郭清晏不同意:“未免太过刻意,算了。”
朝廷特使携贡品,一路七灾八难,好不容易踏入凉州地界。本以为胜利就在眼前,谁知一口舒心饭还未吃上,便闻晋昌君携精骑外出剿匪,如今已失踪三四日了。
原本十分不对付的两位宣旨公公,早已摒弃前嫌,如今更是被吓破了胆。要知道凉州本就是嘉良夷的大本营,侥幸逃脱的赤云干布又在会州虎视眈眈,没了晋昌君这位主心骨,凉州还不知乱成什么样。
逃命心切的两位公公,一致决定舍弃本就剩余不多的贡品,扮做寻常汉家百姓,快马加鞭逃出西境。
长安都说武威郡王如何厉害,不止光复故土,还能驯服茹毛饮血的部落民为己用。如今一看不过如此,凉州哪里是回到大周怀抱,分明是人语不通的蛮荒之地!也就那武威郡王拿这鸟不生蛋的地方当个宝!
果然,改换身份一无所有后,再无劫匪前来。众人昼夜兼程,连姑臧都没有过多停留,终于在七日后,重回大周。
若是因为安然返回便能万事大吉,那更是大错特错。幸存下来的,无论是宦官还是神策军,皆有伤病。如今求生欲消失,压制的病情全面爆发。
尤其是崔有时,他被劫匪斩断一只手臂,路上慌乱压根没来及治疗。如今伤口溃烂,躺在床上人事不省。寻来的医工一个接一个的摇头,胆子大的更是直言要准备一身新衣服。
田喜比较幸运,身上的伤口都不致命,可依旧躺在床上,高烧不退。要不是当地官府派人来照料,这队人马没死在屠刀下,也要病死饿死。
田喜瘦了几圈,勉强保住性命。坐起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书向皇帝请罪。丢了贡品乃是大罪,并且直接言明,陇右汉人对朝廷积怨颇深,怨朝廷置他们于水深火热于不顾。如今又要重掌陇右,很多百姓深怕嘉良夷再打回来,一家人再没活路。
至于崔有时,可就没那么幸运了。勉强支撑数日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天气闷热,尸体储存不易,自是不能送回原籍安葬。田喜做主,买了块风水宝地,将其安葬。下葬那日,田喜还掉了几滴眼泪。
活着虽好,可也搅乱了陛下计划,回京后更是凶险难料。田喜富态的笑脸都愁城苦瓜脸了,依旧毫无对策。
等伤残的神策军能再次上路,武威兴兵北上的消息再次传来。更有大胆劫匪惊扰大周边境。被吓破了胆的田喜一众,片颗不敢停留,再次启程回京。
沿途听说漠西大乱,陇右诸州更是蠢蠢欲动,西境都护府焦头烂额、自顾不暇。众人纷纷庆幸,幸亏跑得快,要不然不知做了谁家的刀头鬼,都没处伸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