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之上,最是曲高和寡幽静不过。
“干爹……?”出了甘露殿,小太监实在没忍住,忧心道。
梁源摸了摸小太监的脑袋:“福来怕了?”
小孩子明显惧怕,不过毅然摇头道:“孩儿不怕。”
梁源满意:“这就对了,没什么好怕的。一切皆在干爹的计划之中。既然人心叵测、暗流涌动,那就让他们都到明面上耍上一耍。是骡子是马,才能见分晓。”
福来提醒:“敦煌。”
梁源对这个孩子真是不错,耐着性子解释说:“武威北有乌护,南有嘉良夷诸部,只要朝廷不再干涉都护府事务,绝不会自寻烦恼,将手伸到长安来。崔有时死就死了吧,他也确实该死。”
福来突然明白了:“郭郡王是故意的?”
梁源只说:“至少是放任不管。至于其它,等高休明上任后再说吧。明日召高休明来见,有些话,说清楚了才能心安。”
福来记下了:“干爹放心,高休明向来不参与党争,一心办事,绝不会坏了干爹的大事。”
梁源好笑:“什么是干爹的大事?”
福来崇拜道:“自然是做第二位安阳公,平夷削藩,还政长安。”
梁源漏出了真心的笑容:“真是个好孩子,圣人移居清思殿交由你操办好了。”
福来抱拳:“谢干爹器重。”
梁源心情不错:“你小子好好干,将来这些都是你的。”
福来并没放在心上:“儿子跟着干爹,定是错不了。”
北司,内常侍衙署,福来引着一三十出头的壮年男子来到正房门口。“干爹,高大人到了。”等候片刻,自有小宦官前来开门。
“高休明见过大人。”兵部侍郎威武并不壮硕,反而风度翩翩,修剪精致的胡须多加了几层风霜,让整个人看起来越发沉稳。
别看梁源大权在握,对谁都很客气:“高侍郎快请坐。”
高休明揖手:“多谢梁都尉。”
朝堂为官,多年共事,双方什么脾气品性,早就一清二楚。梁源也不饶弯子:“高大人可接到调令了?”
高休明向南揖手:“圣人隆恩,高某纵死不负。”
梁源再度开口:“凉州是什么地界,高大人可心中有数?”
高休明从善如流:“还请梁都尉示下。”
梁源只说:“廓州孤夜姜、会州赤云干布皆对凉州虎视眈眈。朝廷虽匡扶了陇右走廊,可没大军驻守,终究是空中楼阁,安稳不了。”
高休明跟着说道:“凉州乃兵家必争之咽喉,于大周、于长安,都是至关重要的。”
梁源满意:“还是高大人明事理。大运河虽通畅,终究离长安远了些。不及丝绸商路送来源源不断的粮食、黄金。”
高休明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潜在之意。不过表面上依旧滴水不漏,让人抓不住把柄:“陇右历来富裕,相信过不了几日,便能恢复往日荣光。”
梁源见高休明如此,也不同他兜圈子:“凉州是大周的凉州,同样也是武威都护府的凉州。高大人只要保证丝路畅通,其余都是小事。不知高大人明白否。”
高休明立马道:“于建制上说,凉州本就是属西境都护府管辖。梁大人放心,休明明白。”
“高大人应该也听说了庭州一事,朝廷同都护府闹了些不愉快。高大人赴任后,可要代朝廷好好向元齐娘娘解释解释,消弭误会。”
朝廷对元齐皇后一事,态度多次反复,全无定论,高休明是持反对意见的。在他看来,元齐皇后是英宗爷御笔亲封、昭告天下的皇后,此事万无更该。更别说元齐皇后乃守边藩将,战功赫赫。于情于理,都应享国母之尊,而不是被一道圣旨送入皇陵。
既然送入皇陵,那就一条路走到黑,世间只有武威郡王,只有西境大都护。君臣既定,按规矩办事,无可指摘。
如今可倒好,用得上是元齐娘娘,用不上是西境大都护,首尾两端,实在是令人不齿。旁观者尚且颇有微词,元齐皇后又该作何感想?这不是将西境都护府越推越远吗?
“梁都尉放心,下官明白。定倾力修复朝廷同都护府的关系。”高休明心中章法全无,嘴上丝毫不敢怠慢。
梁源满意:“高大人在兵部任职,对西境战事想必早有耳闻。如今乌护势大,嘉良夷内乱,要是没有武威军,西境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虽说西境都护府兵多将广,可东西南北这一分,竟不够用。如今东来长安的西境商贾少了三成,粮食和黄金都快成了稀缺物。高大人上任后,可要配合武威监察使扫清治下作乱部落,保证往来商旅的安全。”
高休明表示:“都尉放心,只要丝路畅通,下官绝不多说多做。”
梁源提醒:“敦煌是个好地方,高大人亦可常去。我听闻被乌护劫掠的思结部盛产黄金,也不知真假。”
出钱、出力、出领土,长此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