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灿,益州。”纸条简明扼要,用如此方式送来,显然至关重要。郭清晏再次确认:“李云灿年前赶回了凤翔?”
孟则苏以生命起誓:“鹰卫亲眼所见,千真万确。”
“世上不可能有两个李云灿,节度使擅离驻地更是死罪。能让李云灿冒如此风险,答案呼之欲出。替身、南下、益州、被柳含嘉察觉。莫不是想收降择谱恒罗来个黄雀在后?”
孟则苏急:“属下这就去确认。”
郭清晏并无惧意,反而有一丝兴奋:“李云灿做了万全准备,不可打草惊蛇。密切关注凤翔军、剑南军、六谷军的调动情况。大批军队调遣,不可能毫无痕迹。朝廷总算坐不住了,还以为要当一辈子缩头乌龟呢!”
孟则苏领命:“属下明白。”
郭清晏突然想起:“逻些松云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吧?”
孟则苏有问必答:“松云赞普这些年极力笼络新贵、别部,后宫很是热闹。”
“联姻亦是联盟,又能互相牵制,真实亘古不变的好办法。”达日塞死后,逻些败象未显,松云这小子,比躲在乌力牙身后的弟弟强上不少。郭清晏心中权衡利弊,一心两用:“让揭云来见我。”
择谱恒罗同剑南道节度使关系密切,尚且在意料之中。凤翔军参合进来,所图甚大啊!秦州、河曲兵力空虚,正是突袭的好时候。郭清晏本就没打算一口全吞了五州之地,只是没想到择谱恒罗胃口这般大。
眼见着到嘴的肥肉进了别家碗中,郭清晏要是能咽下这口气,当初早留在长安做人上人了!既然择谱恒罗倒向朝廷,那就恶心恶心他。郭郡王要开始冒坏水了。
“侄女儿见过元齐娘娘,娘娘千岁万安。”江华公主华服金冠,像一只高傲的孔雀。
“听说你对孤的安排不太满意?”小姑娘有野心是好,可也要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偏偏这些肺腑之言,野心勃勃的少年人听不进去。
“圣人所托,江华绝不敢忘。”江华公主也是聪明,搬出会昌帝堵郭清晏的嘴。
郭清晏笑笑:“想拿圣人压孤一头?不怕孤到先帝爷陵前哭坟吗?你说,阿昇是站在我这边,还是倒向他亲儿子?”
江华公主被吓坏了,跪下请罪道:“江华无知,还请元齐娘年恕罪。”
郭清晏纠正:“在西境,孤只是武威郡王。少拿长安那一套在孤面前耍!”
江华公主再次保证:“王爷宽宏,江华知错。”
郭清晏这才满意:“起来吧!”
江华公主这次规矩许多,没敢坐下,而是老老实实站在殿中。郭清晏挥挥手:“都是自家人,不必如此拘束。”
江华公主堪堪挨着椅子边,乖巧极了。能屈能伸的小姑娘,倒是有几分意思。“即不甘于平凡,孤自然要成人之美。只是不知,谁才是江华殿下心中最理想的夫婿?”
江华公主明白,此时此刻谦虚无用,马上表示:“依小女拙见,剑南六谷部,廓州孤夜姜部,皆为上上之选。”
郭清晏点点头:“确实有几分聪明劲。只不过,择谱恒罗年过四旬,孤夜姜更是垂垂老矣,都不是良配。”
江华此时不敢再瞎出头:“小女任凭王爷做主。”
郭清晏早有决断:“六谷部说着好听,实则不过是自立为王的山匪,野路子罢了。孤夜姜出身还算勉强,一方讨击使,战功赫赫,终究身份差了些,配不上我大周公主。江华觉得,逻些松云如何?年岁与你相当,又是一国之君。大周公主下降嘉良夷,自来有之,也不算辱没了你的身份。”
江华公主万万没想到:“逻些松云?小女听闻松云赞普年幼,逻些老族新贵打得不可开交,别部异心频生,松云恐无力压制。小女以为,逻些气数将尽,不宜联姻。”
郭清晏满意:“还算有几分见识。”
江华公主欣喜:“谢王爷夸赞。”
郭清晏目光微敛,提醒说:“可惜,此事由不得你。”
江华公主实在想不明白,那样一双漂亮的杏眼怎会放出如此摄人心魄的威压。“是小女僭越了,王爷恕罪。”
这小姑娘真有意思,荣耀是搏出来的,世间哪来坐享其成?真当大周如日中天?“嘉良夷王位之争。松云为长,狐离牙为幼。松云于都城登基,狐离牙败走河曲。松云年少亲政,狐离牙深居内宫。以上种种,谁才是嘉良夷新主,显而易见。不过这些与你无关,你是大周公主,敦煌永远是你的娘家。”
江华公主内心百转千回,这郭元齐究竟是何意?逻些松云为正统,那河曲狐离牙呢?难道郭元齐要颠覆河曲政权,插手嘉良夷内政?她有这个本事?好大的胆子!长安、圣人都小瞧了这个女人。小看了她的决心,低估了她的野心。
江华惧怕又紧张,可一丝丝不敢表现出来,反而大喜过望:“谢王爷抬爱,江华定竭尽所能效仿先辈,维护大周和嘉良夷的关系。”
郭清晏摆摆手